“本副帅是翰林院学士,是文官不假。可还领着太子少保的职衔,也是个武将,手底下也管着兵呢,这次来带了三千亲兵。”
太子少保?
所有人惊讶地张大了嘴,上上下下地打量王源,又看看黑透了的天色。
侯佳嘴角抽抽,这太子少保的虚衔就不用说了吧?
您还承认武将承认的这么着急,你是纯纯的不把姜丙辰放在眼里是吧?
“哈哈哈……,本将就说,看王大人的气势就不是个文人的温吞性子。来,只要你能在我老姜手底下过够十招,本将就服你。”
王源看着姜丙辰,这就是个憨憨,跟他打?
不愿意,手疼。
王源走到姜丙辰跟前,听风听雨立刻紧随左右,这姜丙辰不讲武德,说动手就动手的,得好好防着才行。
王源笑了一下,看了眼姜丙辰的右腿道:“姜将军的右腿不疼了?”
轰隆!
姜丙辰瞬间呆滞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源。
王源继续:“姜将军不信?那要不你再踢一次试试?”
侯佳、于波以及听风听雨都没明白过来公子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再踢一次试试?
姜丙辰,你敢!
姜丙辰身体一抖,好像再次感觉到了右腿上那被钢板阻住去势时的剧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要踢的廖庆华呢?
好像他在自己伸腿要踢后滑到了后面,是王大人救的他?
想到这里,抬眼看向面前瘦弱的王源,突然就觉的自己是不是眼瞎,为啥会觉的他弱呢?
对上王源无波无澜的眸子,姜丙辰右膝一软,单膝跪在地地上:
“请副帅大人恕罪,姜丙辰大胆妄为,以下犯上,愿意领军棍四十,以儆效尤!”
侯佳和于波怔住,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间就跪了?
还认了王源副帅的身份,这么突然是搞啥呢?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心思,老姜又抽风了,打了一半了,你突然领罚去了,说自己错了,那何必造这个次呢?
王源垂眸看着姜丙辰,本来想要好好教训一下,给自己立个威的,这整的,还要另找机会。
不悦地道:“姜将军以后遇事还是多想一下再动手的好,若本副帅是个气量小的,你要如何收场?”
姜丙辰放下了立着的左膝,双膝跪下了。低着头道:“是本将鲁莽了,请副帅大人恕罪。”
说完,一个头磕了下去。
众人惊诧,王源头大,一时之间比武场上鸦雀无声。
王源道:“快扶姜将军起来,就如你所请,以下犯上,按军规罚四十军杖以儆效尤。然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今日暂打二十军棍,剩下的待战后再议。
若你战事用心,杀敌立功,就将功抵过,若犹豫不前,畏战不敢舍生忘死,那就一并处决!”
清凌凌的声音没有浑厚的内力,但照样传进了在场所有将领的耳中。
姜丙辰掷地有声道:“老姜我什么时候杀敌不用全力了?请副帅大人看好,看老姜我是如何杀敌立功的!”
说完自动起身,走到了一条长凳前,脱去外裳,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往条凳上一趴道:
“来人,行刑!”
王源眼睛有点儿发晕,这愣头青,正说话呢脱什么衣服?!
王源赶紧转头,道:“你们继续,本副帅还有公文要看,侯佳你负责这里,看看到底是哪个将领能拔得头筹,成为咱们镇北军新的前锋营统领。”
侯佳:“是!”
“好嘞!继续!该本校尉了吧?”
……
前门大街上一夜的喧嚣,人声鼎沸,好像东胜城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和轻松了。
不管是比试的校尉、将军们还是观赛的副尉、兵士们一个个都兴致勃勃的。
也就是百姓们不敢往将军府门前跑,可西北之地的冬天,多的是树梢枝头,也多的是善于攀爬的青壮和孩子。
那屋顶上站着的,树梢上挂着的,还有踩着凳子、梯子的,还有树下、屋前守候的男人女人们,抓着把炕的焦糊的豆子,咯嘣咯嘣的咬着。
一点儿都不在乎夜晚的寒冷,想的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手舞宝剑,跳马扬鞭,征战四方。
女人们也脸上带着笑,他们不懂这个,但今夜的气氛他们喜欢,家里的孩子终于又像个孩子了,男人也更加有男人味了。
一个个老人盯着外面的火把,听着外面的喧嚣,时不时地从灶膛里抽出一根粗粗的燃得正旺的柴火,悄悄的举着别在石头缝里,给不断从四面而来的兵士们照清坑洼不平的路面。
若是有一根柴火被军爷拿走,老人都呲着一嘴牙,搓着手,笑上半晌才会转身回家。
至凌晨时分,睡不着觉的百姓自觉地将家中的桌椅板凳摆在街上,好不好的,烧一锅热水,给站了一夜的兵爷暖暖身子还是可以的。
若有那稀稀的米汤更好,一个铜板能喝两大碗,能把一身的寒气都驱散。
比试结束了,可人群并没有散。
因为天亮了,他们等将军府的大门打开,等他们新来的副帅将代表前锋营统领的浅绯色斗篷和挂着鲜艳红缨的长枪交到胜出之人手中。
他们要见证这一刻,见证前锋营巨大的变革!
前锋营,历来都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存在。
虽然拿着军队里最好的武器,配着最好的战马,载着最勇武的兵士冲向敌军。
可九死一生或十死无生,始终是前锋营的最真切写照。
也是因此,为了降低损失,前锋营只有两千的编制,这是一场战争跑在最前面的代价。
今日他们争的,是前锋营能在一战下活下来的几率,四千人完成两千人的任务,是不是就会有五五生还的希望?
那往后是不是就不需要挥泪送亲人、送战友赴死般的凄凉了?
“嘎吱”
天际还没有曙光,将军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一队士兵手里提着石块出来,迅速搭出了一个灶膛,顺手取下还燃烧的火把放入灶膛,填进去几根细一点的枯木柴火,然后两人抬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