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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姑墨边境,小黑山一带

一行数百人队伍悠哉走马,均匀行走在大道之上。

四周皆空旷,唯山数十丈。

而这座黑不拉几,光秃秃一片的山,便是姑墨边境线上为数不多的一处奇景——小黑山。

队伍前列,富大海兴致盎然,一手持缰,一手握着水袋。

咕隆隆一大口后,他看着附近朗声道“姑墨王,你姑墨国边儿上怎么还有这等怪山?”

“富公子少见多怪了不是”图鲁挂上笑容,不紧不慢道

“这山虽陡峭,可后面却有条盘山而上的小道。

其顶一览云间,壮丽天下。因其形似麒麟,我姑墨百姓也将其称为麒麟山。甚至许多人都只知麒麟山之名,而不知小黑山为何山”

“麒麟山...”马背上,墨书呢喃望向附近。

远远看去,矗立在远处的小黑山确是形同一头盘踞于此的麒麟,其面漫山黑石更是像极了一头真正的墨麒麟。

不过为何姑墨百姓只称其为麒麟,而非墨麒麟,此一节,无人知晓。

只是走的人多了,这地,自然便成了路。

“天公子,路程不紧,您若是想登临绝巅,老奴这便吩咐下去”图鲁说道。

“既途经此处,如何不观?”墨书嘴角上扬,心情颇为舒畅。这也是近日间,他为数不多的舒畅。

“哎!”图鲁重重点头,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由心。

踏!踏踏!

踏!踏踏!踏踏!!

突然,铁蹄声铺天盖地,自四面狂奔而来。

数千,乃至近万名轻骑持械策马,直逼向前。

短短十余息间,数百人的队伍便被团团围住,别说突围,就是连只苍蝇都不见得能飞出去。

队伍中,图鲁的脸色早已冰冷下来。隐隐间,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可由于眼下事态,那份猜疑最终也没能发作出来。

富大海后知后觉,愣愣道“书哥,咱这是,被围了?”

“你给爷闭嘴”墨书老脸一黑,环顾四周之际,脸色再次黑了不少。

数千,乃至上万骑合围而来,仅凭己方这区区数百骑绝无半分生机。

哪怕是数百最精锐的虎贲骑,在面对如此境况,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想必,你便是近日传言中的天汗后人?”话音徐徐落下,一手持长矛,身披兽纹锁甲的男人策马上前。

“不是”墨书正色摇头。

“不是?”锁甲男人眉头皱起,仔细打量了番一袭麒麟军袍的墨书后,目光又转移到了一旁的南川身上“那么,是你?”

南川神色真诚,连连摇头。

见此情景,锁甲男人眉头渐深,又看向了对面的富大海“这么说,就是你了?”

“不,不是,小爷不是!”富大海慌乱摆手,脑袋宛若拨浪鼓。

“这倒是有趣”锁甲男人不怒反笑,不过嘴角间所极为冰冷。

“既都不是,那便,都杀了吧”

图鲁紧握马缰,脸色阴沉不定“后生,你库尔国这是在找死”

“找死?”锁甲男人嘲弄一笑“看来,姑墨王这是没底牌了?”

“哼!此间消息一旦外泄,我南域诸国将不惜一切代价,势必讨伐尔等叛逆!”图鲁厉声说道。

“那便看看...”

不等锁甲男人说完,墨书大喝一声,拉起马缰就向外冲“愣个蛋,走!”

同一时间,富大海,南川,连同残耳等一众亲骑纷纷狂抖马缰,紧随其后。

图鲁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走!走!保护天公子突出重围!”

一时间,场面顿时陷入混乱。十余名不祥亲骑开路,数百人的队伍一路朝西,大举冲杀。

“将军!”盘辫壮汉眼底一震,顺势抄起大弓。

“不必”锁甲男人不慌不忙,看着向外冲杀的数百人队伍淡淡道“三个东月面孔,本将要活的”

“是!”盘辫壮汉收弓抱拳,亲率一支骁骑果断追杀而上。

近万骑的合围中,数百人好似一叶孤舟,于风雨中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是翻船的势头。

仅仅不过百息,百余姑墨王骑,连同数名不祥亲骑便被斩落马下,且形势愈演愈烈,完全没有半点逃生可能。

冲杀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仅一袭军袍裹身的墨书全身上下遍布刀伤,虽触目惊心,但却都是些皮外伤,而非要害。

“姥姥的,出不去了!”富大海厮杀之际放声大吼,半张脸皆被鲜血所染。

铛!

“废他娘什么话!”墨书挥刀打掉欲要杀向富大海的长枪,快速扫了眼附近战况,随即单手猛拽缰绳

“往西北冲杀!”

“保护千户!”狮狂紧紧跟随,几乎始终都保持在五米之内。

万人围杀下,队伍肉眼可见的变少。

而出奇的是,仅剩下不过百余人的队伍却成功杀出重围,一路向着小黑山顶狂奔而去。

夕阳渐下,黄昏苒苒

三十七名血气冲天的身影相聚于小黑山顶,有人趴于马背,大口喘气。

有人摔落地面,以刀撑身。

有人彻底昏死过去,生死不明。

队伍早已不似先前的队伍,人马也已不似先前的人马。

一股死寂之气环绕四周,笼罩了整个小黑山顶。

看着下方不断逼近的大量敌军,所有人都知道,那份本就不该存在的生机彻底烟消云散。

也可能说,早在当初敌方合围之际,那份生机便已经不在。

没那么多可能,也没那么多巧合,至少在今天,留于眼前的,只有死战这一条道路。

“千户,看来咱哥儿几个,真得交代在这儿了”南川嘶哑说着,声音很小,不过却并无悲观,只是残留几抹不甘。

“当兵的,谁敢言不交代?”墨书洒脱一笑,脸上鲜血皆已成痂,黑发随风狂舞,尽展不羁之色。

“天公子,老奴...”图鲁深深俯首,万千言语皆化为复杂。

墨书摆手,托起前者。并未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

他想过死,却不曾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来的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自幼以来,他便见惯了生生死死,也习惯了死死生生。

既姓墨,那这份死,他便逃不掉,避不开。

可抱负未现,壮志未凌,如此跌落深渊,其中遗憾之大,令他复杂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