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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眼瞧着天晚了,咱是直接回都还是去官驿歇息一晚”马四六问道。

拓拔柏想了想,道“听说,老二那个憨货前两天都回来了?”

“昂……是,二殿下三日前便已入都”

“既如此...”拓拔柏伸了个懒腰,随之迈步走下山去“腿儿着!”

“殿下!咱,咱去哪儿啊!”马四六连忙追上。

“梧桐街,西江月!”拓拔柏嘴角弯起,脚步不由加快了些许。

……

当夜,皇都某处深宅之内

阁楼露台上,拓拔钧微闭双眸,半躺于藤椅上。

究竟睡没睡着谁也不知,只有附近琴声悠扬,徐徐入耳。

抚琴的姬然一改往日淡然,虽面色依旧如初,可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竟错拨了三次弦。

而随着第三次错音,拓拔钧眉头微皱,那原本闭着的双眸也在此时睁开

“心不宁,则气不顺,气不顺,则人不安,人不安,这曲子,也就乱了套”

姬然脸色微变,立即走下抚琴台,跪地俯首“殿下恕罪!”

“好了”拓拔钧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搭在藤椅上的手指向一旁指了指“茶,凉了”

“是,奴婢这就换水”姬然站起身,低头快步走向桌前。

期间换水的动作行如流水,但若细细看去便能发现,两只手不论哪一只,都有轻微颤抖。

拓拔钧淡淡问道“这皇都城的风浪,你也经了不少。今日,是怎么了?”

“殿下恕罪,奴婢,奴婢可能是昨夜不曾睡好,以至心神难安”姬然快速换好茶水,然后俯身斟茶一盏,轻声道“殿下,茶好了”

“嗯……”拓拔钧慵懒起身,待微微抿了口热茶后,这才缓缓出声“听说老六今年去了漠河道,那冰天雪地的,也不知我这个好弟弟习不习惯”

“奴婢前阵子收到消息,六殿下已从漠河道回都,算算日子,怕是也快到了”姬然轻声接话道。

“募新军,开武校,扶困户,培少小”说到这里,拓拔钧笑了笑“这大半年里,我这好弟弟可是在漠河道干了不少事啊”

姬然微微低头,如实说道“据说,在六殿下的改革下,漠河道的军政体系愈发完善。北疆三道中,漠河已经隐隐有了超过拓北道的趋势,当为北疆首道”

“事情倒是干的漂亮”拓拔钧放下茶盏,目光也在这一刻冷了下去“就是,太急了些”

忽然,随着一阵夜风拂过,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出现在露台之上。

“殿下!”黑影单膝跪地,抱拳俯首。

“知道了”拓拔钧随意摆了摆手“尾巴,给本宫收拾干净”

黑影深深俯首,硬着头皮道“殿,殿下,下面的人,失手了”

“你说什么!?”拓拔钧赫然起身,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整整五百黑士,焉能失手!”

“回殿下,我五百黑士皆已殒命,只,只有三人回来。其中一人还未来得及治伤,便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说完,黑影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只是深深跪在原地。

“五百!五百!本宫耗费巨银,悉心培养近十年的黑士一战便折损了五百!?”拓拔钧大怒,一脚踹翻茶桌“就是五百头猪!他拓,对方也不见得能一顿吃完吧!”

“回殿下,对方虽不过数十骑,但各个都骁勇异常,且每人都有软甲着身。我方...”

不等前者说完,拓拔钧一把捏住前者衣领,目光好似要吃人般“你再同本宫说一遍,对方有多少人?”

黑影颤声答道“据,据回来的弟兄说,对方应有四十余骑”

“四十余骑?四十余骑?”拓拔钧松开前者,放声大笑了起来,好似刚刚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殿下息怒!”黑影叩首地面。

“殿下!要不是对方皆着软甲,弟兄们绝不会如此无力!还请殿下明鉴!”

原地,拓拔钧努力控制着情绪,怒极而笑“怎么,听你这意思,也想让本宫去寻摸几套软甲?”

“既,既然对方都能藏有私甲,那咱们应该,应该也能...”说到这里,黑影果断选择了闭嘴。

“说啊!接着说!”拓拔钧一把将前者拎着起来,那刚刚才压下去的火气再次上涌“你还想在我大月的地界上藏私甲?是你的脑袋够砍,还是本宫的脑袋够砍!啊!!”

黑影深深低下了头,可期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连忙出声道“殿,殿下!那要是这样,咱们大可以参对方一本!此等重罪,可是实打实的谋逆!”

“蠢货!蠢货!!”拓拔钧勃然大怒,抬腿就是一脚“你是猪脑子吗!本宫,本宫怎么养了你们这帮蠢货!”

看着那道跪在不远处,连连磕头的身影,他怒声大吼“滚!给本宫滚!!”

“是,是,卑职告退!”黑影慌张起身,甚至连犹豫都不曾犹豫便从露台上跳了下去。

一旁,久未出声的姬然轻步走来,双手奉上温茶“殿下,喝口茶吧”

拓拔钧脸色异常难看,不过还是接过了茶盏一饮而尽。

“其实,奴婢方才的确忧心,不过在得知这次失手后,反而心又安了下来”

“何意?”拓拔钧沉声问道。

“殿下您想想看啊”姬然莞尔一笑,缓缓道“方才您说,二殿下太急了些,您先前又何尝不是急了些”

“如果这次得手,虽说将以后的隐患全都清了个干干净净,可眼下的呢,那些麻烦会接踵而来,甚至不比将来要顾虑的少”

话音入耳,拓拔钧逐渐平复了下来,良久,他再次坐回了藤椅上“你这么一说,倒是我急了”

“事缓则圆,这可是殿下一直教导奴婢的”姬然淡笑走向藤椅后,轻轻为前者捏起了肩膀。

拓拔钧微微闭上了眼,同时轻叹一口气“如今朝中拥立我这十二弟的声音愈发增多,倒是让我乱了心神”

“声音,终归是声音,那满林子的叽叽喳喳也抵不过一声虎啸不是”姬然慢慢说道,中间好似想起了什么,便又再次开口

“对了殿下,奴婢听说近些日子,我东陆诸国好像都会派遣使团来恭贺太后寿诞。为此,陛下还专门下诏,命各疆边军中退下来的老卒前来皇都,共贺寿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