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闪过那日在皇宫之内,谢清云说的那些话语。
姚月珍,值得吗?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将整个左相府拉入是非。
他们都一把年纪了,好好的一个中秋之宴,夜露更重却是为了你跪在那寒冷刺骨的地上。
——
她本可以堂堂正正嫁人,可以穿那正式的大红牡丹。
可以见到自家父亲母亲脸上的笑意。
侍女安慰之声。
“小姐,夫人和老爷心中是念着小姐的,这阵子夫人日日挂念着你,如今不过就是与你置气而已。”
红唇而染,姚月珍眼中一滴泪水而落。
屋外,姚绍一路来到屋内,手中拿着木锦红盒。
来到对方身后:“妹妹,本就生得好看,如今粉妆而上,便更是漂亮。”
将那木锦盒子打开,姚绍心中自是不舍。
“这是,我让人打造了一套首饰,算是给你新婚的贺礼。”
又塞了一叠银票到对方手中,姚绍扶在对方肩膀之上。
姚月珍带有惊色:“兄长哪来的这么多钱,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我还有,入了晋王府,你要打点的地方还多着呢,你自小长于家中,没受过些苦,不知道世道艰难,若受了什么委屈,便告诉兄长,兄长永远替你撑腰。”
姚月珍又是泪水再次而出。
“之前为了大哥入西丰大营之事,家中打点了不少金银,如今兄长还给我这么多钱,大哥……我相信,明年你一定可以入那西丰大营的。”
点了点头,姚绍一笑,鼓作勇气。
“我知道,我没多少学识在身,这么多年也是荒废了学业,入不了那西丰大营,我便试试去科考,我要给父亲母亲,争一口气。”
“妹妹,快些上轿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可别哭啼着声音。”
姚月珍点了点头,一路被扶着上了府外花轿之旁。
头顶盖头,正欲上轿,还是忍不住在等等,看着那门口之处,眼中总是期待之色。
“父亲,母亲,不来送送我吗?”
又是等了一会时间,那随轿的喜婆忍不住相劝。
“姚小姐,快些上轿吧,别误了时辰。”
步子轻抬,只好上了轿内而去,四人抬着的小轿,一行人一路向着胡同之内而去,直到慢慢消失在转角之处。
门后的姚夫人在是忍不住,眼含泪水,一路奔走来到门前。
那颗惜女之心,她恨不得追上花轿而去。
姚绍拉住对方:“母亲,快别哭了,今日这样的日子,不宜落泪。”
若无对方拉着,倒真是险些摔了身子,将眼泪拭去,姚夫人忍不住抽泣之声不断。
“傻,真是傻,我早就说过,她那满腔痴心,早晚会让自己做错事情,她图什么,清清白白嫁人,做正室娘子,不好吗?为何要强求。”
“人这一辈子,往后的路只能靠她自己,只希望她,平晓无云,依旧光明一片春。”
母苦儿未见,儿劳母不安。
左相府的嫡女,伴读之身,京城双姝之名,这京城之内的世家公子,嫁去哪家,往后都是安享。
她本可以在红杖炮竹之中,喜庆热闹,偏偏选了这落寞最长远的一条路。
姚夫人只叹,为何这般糟践。
眼中之泪不断,姚夫人哭的肝肠寸断。
“那些银票,她收下了吧。”
姚绍点了点头。
侧室的身份,嫁过去,总不可能红妆满路。
何况还是在皇宫之内发生那般事情,先失了贞洁,再嫁过去,那便是不同。
便是摆了几桌酒桌,连那炮竹之声都只能隐匿。
那些银票,大部分都是她半辈子的积蓄,换了首饰,折了现银票而来。
她只有这么个法子,便是将能换的东西都卖了去。
父母之心,便是只有自己做了父母才知。
而此时的姚月珍,依旧为了那满腔情愫,便是不顾一切。
路程不远,戌时便是到了晋王府内。
夜色而寂,今夜的晋王府没有张灯结彩,唯一的一处红绸,只是挂在了这小小的屋内。
坐在床上一侧,姚月珍蒙着盖头,屋内四周皆无人,她还是忍不住出手抚了抚了那红绸床单。
阴霾之色散去不少,随即顶替而来的是入晋王府的愉色,好似她的一颗心终于尘埃落定。
她终于入了晋王府,可以陪在对方身边。
门口之处,只见一双靴子上勾金色黑丝,率先踏入屋内。
站在离她几步之外,透着冷声。
“还要本王,亲自替你掀吗?”
本是满心激动,只觉一时似一盆冷水浇透下来,姚月珍将盖头一把扯下。
心也一时凉了半截。
坐在一侧,霄胤幽眸没有任何温色,轮廓勾勒出那张完美无缺的侧颜,却带着拒人之意,一袭白楠锦衣,袖口用锁云纹勾勒。
这般日子?他竟然身穿着一袭白色锦衣。
他竟然连红衣都不想穿。
这副场景,是她从未想到的。
比起左相府内,父亲母亲未送她出嫁的遗憾,此时,他的一袭白衣更让她心紧。
姚月珍说话的声音不由断续。
“表,表哥……”
依旧坐着,那一袭白衣与她身穿桃红长裙嫁衣,在这满屋红绸之中,显成一幅鲜明对比,又透着丝丝讽刺意味。
霄胤嘴唇紧抿,一声嗤声。
“你的满心算计,终是得偿所愿了。”
心中微惊,姚月珍起身,一步便是跪到对方面前。
“表哥,你知道的,我自小心中都是你,我和你一起长大,看着你与谢清云有婚约在身,看着她回了京来,你与她一步一步走近,除了身份,我哪里不如她。”
“我从未想设计于你,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娶那谢清云,我不是故意的,表哥,你原谅我,看在我对你痴心一片上。”
跪着步子,姚月珍便是一步一步上前,双手扶在对方膝盖之上,有的只是满脸爱慕。
“表哥,那清云郡主到底有什么好,她满心算计,她仗着郡主的身份,去了我兄长入西丰大营的名额,她这样满腹狠毒之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眼眸微变,霄胤一手随意勾起对方下巴。
“你说她故意去了姚绍的名额?到了如今,你还在攀诬别人?”
他心中知道,谢清云不可能做那般事情。
她根本不可能……
下巴吃痛,姚月珍眼中之泪而落。
“为何不可能?表哥就如此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