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内,太后正慢慢地熄灭着蜡烛,烛火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熄灭下去。
每按灭一盏,宫殿内的光线就会变暗一些。
不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两盏烛火还亮着,大殿里昏暗一片,只能看到两团摇晃不定的黄色光芒,映照在太后身上。
暗色之中,放置在桌上的那朱砂梅,却依旧妖艳无双,品种稀有,不易凋零。
那红梅乃是难得品种,乃是之前上官舒所送来之物,见红梅开得好,太后并是一直放着。
太后轻轻闭上眼睛,身上披着一件柔软的绒毛披风,偶尔咳嗽一声,一只手撑着头。
海嬷嬷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
“太后。”
太后没有睁眼,只是发出一声淡淡的黯然笑声,伸手揉了揉额头。
“事没成?如此畏缩不前,亏得还是跟在哀家身边之人。”
海嬷嬷步子走到对方身边,微微躬身行礼。
“请太后责罚。”
她静静地立在那里,目光落在地面上,不敢抬头直视对方。
见对方始终沉默不语,海嬷嬷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试探之意,同时密切留意着对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昨儿南书房传出些风声……”
说到此,海嬷嬷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太后的反应。
只见太后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神犀利地看向自己,她心中一紧,继而。
“西楚似乎有意与我国和亲,皇上近来也一直在为此事筹划,听说那位西楚使臣已经抵达上京,并在此居住了好些时日。”
天下三分,这西楚向来保持中立,如今竟然来请求和亲。
“既是和亲,那求娶并应该是公主之尊,但是最近确是传出不少碎语,不少大臣出言,想让清云郡主和亲西楚。”
听到此话,太后手中握着的汤药,并是重力放在一侧榻上,一时晃出不少药汁。
“那和亲之事,与清云有何关系?”
事关清云郡主,海嬷嬷自是知道,太后自会动怒。
“不少大臣上言,卫国公,卫军司司正,杨大人,太常少卿大人。”
太后一声冷哼。
“太常少卿大人,都插手进此事?此人乃是卫国公的门生,卫国公这是联合大臣不想让那荣安丫头嫁去西楚,皇后……好手段。”
若是和亲,那荣安公主当是首选,荣安公主乃是皇后亲女,又是嫡长公主。
皇后这是提前预防,所以才让卫国公联合背后大臣,私下进言。
海嬷嬷点了点头。
“如今,这事西楚使臣,还没提在明面上,那卫国公也只是私下在南书房提起,还未提于朝廷之上。”
一声咳嗽,太后摇了摇头,身子靠在榻后。
“哀家还没死,谁敢动清云丫头,谁敢动靖安王府。”
“皇帝非哀家亲生,到底……那荣安怎么说都是皇帝亲骨血,权衡之下取其轻,若真是要和亲,皇帝心中自会动摇。”
骨肉相连,对于太后一样,对于当今皇上也是一样。
本是和亲,可是就算是世家贵女,西楚又怎么会依。
而谢清云不一样,靖安王府的长女,谢林两族的嫡长女,位比公主都不为过。
太后握着药汤的手一顿,又是松开。
“以往哀家就怕自己不在了,终有一日保不住靖安王府的尊荣。”
“哀家念着谢氏一门,可是当今圣上和未来的皇帝,到底身上没有流淌哀家的血脉,没有流淌着我林氏血脉。”
“哀家也怕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所以,得为了清云丫头,把能做的都做了。”
屋外的飘雪不断,轻盈地飘落在皇宫的屋檐、宫墙和地面上。
半月后,宫内柔妃娘娘,确是生辰将至。
皇上虽未让大举操办,但因这怜惜之情,并是请了不少世家之人,入宫参宴。
靖安王府内,谢清云自也是收到请帖。
看着那帖子之上,一侧谢玉瑶确是不屑。
“一个妃子而已,这般高调,她也配。”
谢清云微微勾唇,面上带着三分笑意。
“玉瑶,明日,你就别进宫了。”
说完,转头看向一侧坐着得谢今安。
“今安,如今父亲人还在巴迪运输辎重,阿辰也是在临川城,如今你是我靖安王府唯一男子。”
谢今安站起身来,收起身上顽劣之色。
“姐姐,要我如何做。”
看向窗外,谢清云身子直立。
“明日,天英军,一定要护好京城西直门。”
听到两人话语,谢玉瑶确是带着不解。
“姐姐,二哥,明日是有何事发生吗,你们怎么说得这般严重?”
看着对方,谢清云替对方理了理发丝,慰声。
“玉瑶,明日好好待在王府之内,就算外面有任何动静,都别管。”
谢玉瑶急声:“姐姐。”
“听姐姐的话,去厨房看看今晚的晚饭。”
“是。”
看着对方远去身影,谢今安带着疑声。
“姐姐,为何是西直门?”
比起谢玉瑶,谢今安自然知道,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
谢清云开口。
“西直门的方向,乃是西丰大营,西丰大营的水,可从来不干净。”
“有些人心高气傲得很,入了上京城不够,入了西丰大营不够,人家看上乃是西洲争霸一方的总兵位置。”
“就怕西丰大营也会被人埋伏,林建安定会带人扇动西丰大营士兵,所以,西直门,一定要守好。”
“明日,王府之内一定要多加防备,林将军手中还有兵权,南疆军不可调动,我相信这么个救主的功劳在着,卫国公一定会集兵。”
真是说曹操,曹操并到。
两人说着话语,远处侍卫身后,并是跟随一路进来三人,乃是太子霄九轩,晋王霄胤,还有卫国公。
刚刚经历失子之痛,卫国公比起往昔,沧桑不少。
众人坐下身来,谢清云并一一替几人倒了茶水。
从一进门,晋王霄胤的目光,就一直追随,感受到对方目光,谢清云依旧坦坦荡荡,推了一杯茶水给对方。
“太子殿下,晋王殿下,卫国公,想必我的书信里面已经说明,西洲有变之事。”
卫国公一双狐疑的眼睛看向对方,那茶水并未轻易喝下。
“清云郡主,就算西洲有变,若是旻亲王不出手,那我们可是就成了集兵,到时候圣上治我们一个逼宫之罪,那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