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面色陡然间严肃起来,他挺直了身子,“天桥录像还在么?通知法医,保护好现场。”
局长微朝江肆也他们颔首:“抱歉了诸位,突发案件紧急,恐招待不周,诸位请便,我要去一趟现场。”
江肆也不动声色地站在了温酒旁边,点头对公安局长道:“江家会派人过去协助找人取证和调查。”
局长一愣,应下道谢后匆匆转身离去。
而就在他下楼至拐角处时,另一个电话急匆匆地响起。
在看到来电的那一刻,局长直接变了脸色,他恭敬又肃穆,身姿都变得挺拔。
他接起电话:“厅长您好,我是南城市公安局长李波,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半晌后,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事情的李波面色大变:“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您说接下来温酒会陷入不间断的追杀和报复之中吗?”
他沉默片刻后,眼神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厅长,您放心,我们南城市公安局一定全力保护温小姐的安全。”
对方不知又说了什么,李波凛声道:“好的,我会尽快安排您和温小姐见面。”
挂掉电话后,李波久久回不过神,真的是没想到,温酒居然会是那位的女儿。
就凭这一个身份,南城市公安也会拼尽全力护温酒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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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室外,温酒跟在俞冉冉身旁,腰身婀娜,漂亮动人。
江肆也黑眸沉寂看着温酒,对方的视线却每次都恰好掠过他去。
警局外雨势已经渐小,温酒垂眸矮身坐进迟堂的车,她终是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江肆也。
男人英俊的面容不甚清晰,温酒却莫名觉得他也在看她。
他应当是喊了李立一声,李立撑着伞快步跑到了他面前。
俞冉冉是跟着迟堂的车一起来的,迟堂开车,俞冉冉和温酒都坐在了后座。
迟堂手握方向盘回头,“冉冉,温老师,系一下安全带。”
温酒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车窗突然间被敲响,是李立。
他撑着伞,面色还有点红。
温酒摇下车窗,安静地凝眉看他,眸间疑惑甚重。
李立心里建设了半天,嗫喏道:“那个…温小姐,老板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温酒轻哦了一声:“我不想听。”
言罢她摁下关窗键,却发现窗户关不上。
她凉薄地看向驾驶座的迟堂,虽然只能看到咖色的真皮驾驶座,但不妨碍迟堂打了个哆嗦。
呜呜呜,也哥!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李立轻咳了一声道:“老板说,”他一下子变了语调,模仿着江肆也冷漠淡然的声音继续说:“酒酒,你先回家,今天的热搜的事情是我没处理好,我回一趟老宅,等把事情解决后就去找你,最多三天。”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温酒眼睫一颤,李立已经红着老脸飞快地跑走了。
天呐!自家老板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李立一直觉得他们老板不怎么会说情话,现在好了,人家不仅会说,还让他说呢!
温酒摁在关窗键的手顿在原地,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江肆也让李立过来了。
是怕她看见他不高兴,亦或者是没解决好事情,他自觉愧疚,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面前?
俞冉冉冷漠的双眸复杂地看向站在警局门口看着他们车子方向的江肆也。
从前几日二十三亿的礼物,到如今这卑微乞求的模样,俞冉冉突然侧头对温酒道:“酒酒,你不如试试。”
温酒心头一跳。
俞冉冉虽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温酒知道她说的是她的病。
温酒没再说话,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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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北桥别墅后,房间里依旧是漆黑一片,没有亮灯。
温酒皱眉:“毅泽还没回?”
俞冉冉拿出手机,打开群里的聊天框,周毅泽几分钟前刚在群里回复:
【小酒儿,你没事儿吧??!】
【小爷刚被困在上南路出不去,手机还没信号】
【你回家了没小酒儿,小冉子和你在一起吗?】
【你们两个吃饭了没,我去给你们买吃的】
温酒和俞冉冉同时松了口气,她们以为这么大的暴风雨周毅泽出去调研出了什么事儿。
但是温酒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倏然间愣了一下。
俞冉冉已经在群里回复了:
【我俩已回家,不用买饭,你直接回北桥就行】
【注意安全】
周毅泽发了个ok的手势,结束掉他们的聊天。
别墅里已经被温酒上午叫的家政阿姨打扫干净,她光着脚丫子踩在蓝色柔软地毯上时,才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俞冉冉进门就往厨房走过去:“给你煮点姜茶,这么大雨,你别感冒了。”
温酒怀里抱着黑白条纹交错的抱枕,微卷的长发铺散在沙发背上,像只小动物似得蜷缩起来,她听到俞冉冉的话,弯唇打趣:“宝儿你这么贤惠,不如以后当我闺女吧?”
俞冉冉手撑着厨房门口,凉薄地抬眼:“不如你还是感冒吧。”
温酒弯唇笑起来,俞冉冉轻啧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沉寂下来。
温酒脸上的笑容寸寸褪去,陷入了沉思。
韩慧的死让她心神不宁到极点,为什么时间不早不晚,恰好是韩慧和她做完亲子鉴定之后被人杀了呢?
而且她今天又被追杀,对方好像是要将她和韩慧一网打尽。
可是她和韩慧今天才刚确定了关系,此前的二十几年里,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愣是要说他们的交点在哪里,那就只能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
对于自己的父亲,温酒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更别说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
并且最让她在意的是,今天追杀她的那两个人,明明都有枪,却只有一个男人动手。
但凡两个人同一时间出枪,她的命必然得交代在天桥上。
所以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或许……他们是在威慑吗?
是威慑,或者是恐吓?
但是她从头到尾根本什么都不清楚,那就说明这群人想要威胁恐吓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呢?
温酒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思绪纷飞,总感觉自己要抓住一点什么了,但又总是飘渺虚无地抓不住。
俞冉冉端着姜茶放在茶几上,门口轰隆一声,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周毅泽跟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手里的伞已经折断只剩下伞骨,他生无可恋的站在门口:“家人们,我真的要碎了,为什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啊!我伞都被刮跑了,就只剩下了一个杆!!”
俞冉冉上下打量她,顿了半晌才欲言又止问:“你另一只拖鞋呢?”
周毅泽光着大脚丫子,一边把怀里密封完好的塑料袋拿出来,一边佯装淡然道:“我跑得太急,掉路上了,我嫌有点太丢人了,所以没捡。”
他塑料袋里是给俞冉冉和温酒买得臭豆腐。
别墅里沉寂片刻,三秒钟后,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温酒在沙发上跳下来,指着门口邋里邋遢像刚逃荒回来的周毅泽捧腹大笑。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她一想到大雨天的周毅泽撑着伞,结果大风刮来直接把他伞给刮断了,他举着几根棍被大雨浇得到处狼窜,还跑掉了一只鞋,真的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周毅泽你真的哈哈哈哈哈哈!”
丢掉一只鞋的周毅泽无语地看着温酒,但见她笑容满面,他和俞冉冉无声地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