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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室友,就是在她发布信息不久后。

主动找上门的。

现在一想,这件事实在太顺利了。

上午发出,临近中午就敲定。

如果不是那个自称苗焰的女生利落掏钱,她恐怕还得仔细考虑一下——

因为两个人的外表,看上去比狗血的大小姐和她的跟班,还要差距很大。

跟在苗焰身后的那位姑娘,特别瘦。

头发枯黄,面露菜色,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且多有破烂,隐约还透着一股怪味。

安酒当时觉得怪异,下意识就想拒绝。

“姐姐?我急着找房子住,要是可以的话,我这就定下了。”

那名叫苗焰的女生,从兜里掏出一小叠现金递过来。

她眨着眼,尽显真诚。

“要是今晚就能入住的话就更好了,姐姐你可以从今天起计费,我都理解的。”

房贷迫在眉睫,安酒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这房子就是她唯一的寄托,她不能再次没了家。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们的身份证给我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不折腾了。”

苗焰长着张可爱的团脸,眼睛也很圆,笑起来眯成了月牙,看起来亲和力十足。

“可以呀姐姐,但是你能不能先带我们上去看看卧室环境?”

“要是太差的话,我可能也接受不了哦。”

“当然可以。”

这是很正常的要求。

而且为了尽快租出去,她费尽心思好好收拾了一通……

安酒伸出手,把淋浴关了。

拽过浴巾擦干水珠,套上家居服,她推门走了出去。

到客厅里取出药箱,找到感冒药后塞进嘴里直接吞服。

身后,坐在沙发上的苗焰停下动作。

牙齿咬碎薯片,发出缓慢的‘咔、咔’声。

她盯着安酒手中的锡箔药板,面上露出奇异神色。

安酒头都不回,“苗焰,你的身份证应该邮寄到了吧,一会儿拿来给我看看,”

她起身,看了眼沙发,补充道:“把食物残渣也都清理干净。”

无视苗焰的表情,安酒走到冰箱前。

拉开。

冷藏区里,透明隔板上仅剩几个空的塑料袋,连之前剩的半瓶老干爹都没了。

再看冷冻层,里面的冻肉和饺子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安酒的手指收紧。

冷着脸走进厨房,料理台上一片狼藉。

“你在干嘛?”

背对着她的瘦小女生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害怕到双腿明显颤抖。

安酒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扭过来。

她像是应了激,手里各拿着一块煮得发黑的猪肉,拼命往嘴里塞。

很显然,冰箱里的东西就是她吃的。

安酒用力闭了闭眼睛。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把这些吃完后,明天就从我家里搬出去吧,今晚下大雨,我多收留一夜,给你们准备的时间。”

瘦小女生身体僵住,像是石化。

愣愣地看着她,眼睛红通通的,突然唰地流下两行泪。

极小心地牵住她的衣服,满脸恐惧,用很小的幅度摇头。

安酒轻轻拂开,“就这样吧,我的生活也过得很难。”

她转身走了出去。

同样的话对着苗焰重复了一遍。

只是多了一句,“这三天的租金不要了,明天一早你们就离开我家。”

苗焰依旧坐在沙发里,闻言像是绷不住了,神情中露出一丝怪异。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

但她很快敛起,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好的姐姐,一切都听你的。”

安酒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此刻的反应,和之前想方设法都要住下的举动截然相反。

安酒有种被她的外表欺骗的感觉。

刚开始猜测她可能是附近学校里的学生。

后来又觉得应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她总是一脸好奇地跟在后面,看怎么开冰箱、开电视、用燃气灶做饭,还总爱拿着包装袋问这个该怎么吃,那个该怎么用。

毫无生活常识的样子。

可有时又能看到她拿着书在小声默读。

再说另一个女孩,她只说自己叫小jiu,至于到底是哪个jiu字,就不知道了。

这姑娘有个怪癖——总爱盯着玻璃看。

像是在看爱而不得的东西。

如果说苗焰是个时刻被美食包围的小吃货,那小jiu绝对就是饿死鬼投胎,手里有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

安酒见她可怜,晚饭就多做了些,让她和苗焰一起来吃。

在饭桌上,安酒再一次亲眼见证了小jiu到底有多畏惧苗焰——椅子坐在最边角,只敢吃安酒给她盛的饭,期间从未见她夹过一次菜、抬过一次头。

“小jiu好像很怕你呢。”安酒故作调侃的说。

苗焰勾起嘴角,露出带有嘲讽意义的笑,她屈手敲了敲桌面,对小jiu说:“你怕我吗。”

“……不,不怕。”

“那就夹菜吃啊,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

小jiu眼皮掀起一丝弧度,小心翼翼的在距离自己最近的碟子里夹了菜。

“姐姐你看,她吃菜了呢。”苗焰笑得脸颊圆圆的。

但事实是,小jiu夹过的那碟菜,苗焰再也没碰过……

开机动画响起,拉回了安酒的思绪。

等功能就绪,她摁下数字、确定拨打,只是手机还没举到耳边,就听到嘟声挂断。

安酒又尝试了几遍。

结果每次都是这样,拨都拨不出去。

打不了电话,就只能等明天亲自去警察局报案了。

这时一道雷声炸响。

闪电几乎将夜空撕裂成碎块,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像进了自动洗车行的汽车,窒息感扑面而来。

安酒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黑压压的景象,如世界末世降临。

整个小区一片粼粼水光,洪水野兽般席卷冲进地下车库。

她看到有几个人顶着头灯,冒着生命危险穿过及腿深的水,想赶在车被彻底泡水之前,用摞在树根下的沙袋垒出防洪墙。

如果他们的速度够快,损失会降到最低。

到现在物业都没人出面,两块多一平的物业费简直白交。

安酒眼前突然被刺眼的白光笼罩,仅在一瞬间就恢复视觉,她清晰看到,齐聚树下的几人挺直了身体,僵硬的向后倒下,溅起大片水花。

迟来的雷声如列车般轰隆隆碾压过她的耳膜和五脏六腑。

屋里的灯闪了几闪,彻底黑了。

对面的大楼也黑成一团,看来不光这里,是整个小区都断电了。

几具在水中起伏的尸体令她想起了小巷中被她杀死的男人,曾握着匕首的掌心似乎重新变得黏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