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远多么殷切地希望卓立松认出他来。
那代表着他与卓庄村的联系未曾断。
“想起来了吗？”
卓青远自己都感觉，好像从没有对哪个男生如此温柔过。
“你是云海大爷家的小飞哥吧？”
卓青远笑了，如愿以偿。
他很满足，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和当年的仇人相认。
“都坐下来聊吧，陆弘新，你跟他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我怎么说？”陆弘新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就捡你知道的说。”
卓青远猜到，既然小彪没一眼认出他，就说明陆弘新没把他的事说出来。他让陆弘新来说，道理很明显。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
早在陆弘新会见卓云东时，卓青远就跟他有过交待。这次卓青远自己不说让他说，他自然心领神会。
“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的董事长，卓青远同志，就是你们老家卓庄村的。小名叫卓飞，你们该是认识的。”
陆弘新的口气有些滑稽，大家都一本正经地聚精会神，他却一反常态。
好在卓青远深知其习性，也不阻止，亦不打断，由他说下去。
“当年卓总从卓庄村出来，只身一人来到高家湾。接手濒临破败的养猪场，经过多年的经营，一步一个脚步，走到今天这个规模。”
“这些公司的发展史里面都有，说些他能听懂，也有关联的。”卓青远怕陆弘新长篇大论，终于开口给定个基调。
“没有什么天降横福，都是一步步个脚印走出来的。养猪厂的配件，大部分都来自你们卓庄村，订单是我和你们村书记卓云东签的。给我们修建养猪厂的建筑公司，也是卓总的。你们村的石材厂和建筑公司的合作，都是卓总安排的。”
陆弘新这么说，只是想证明卓青远的身份。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是极难让人容易接受的。他把卓云东和石材厂抬出来，就足够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卓立松有些惊愕，如果不是刚才陆弘新讲的那么细，他实难相信这里真的。
“那年你离开村子之后，村里关于你的传言很多。有人提到过你在养猪，可是谁也没想过我们公司就是你创建的。”
“老子当年在村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即使离乡多年，村里依旧流传着哥的传说。”
卓青远笑着从口袋摸出一包香烟扔给陆弘新，陆弘新接过瞅一眼，不太满意地撇撇嘴。
熟悉卓青远的人都知道，他习惯的东西，很难被改掉。
就像香烟这东西，五年前他抽五块钱一包的有档次。现在他还抽五块钱一包的香烟，却成了抠门。
陆弘新拿着香烟分出去，接着又随手扔回给他，而且脸上尽是嫌弃的表情。
“你是我招进来的，在食品分厂面试那天我也在。你来这边工作也是我安排的，你们那一批，只有你被分到这边，有没有什么意见？”
“刚来的时候有点不适应，现在比之前习惯了一些。”
“为什么让你到这边来？主要还是想锻炼你。这边的一切都是从零开始，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懂我的意思吗？”
卓青远也不藏着掖着，他用人从来都是不拘一格。他能把养猪厂直接交给姜庭波，就足以说明一切。
但事实也证明，他看人的眼光非常精准。姜庭波虽然是个小白，但学习能力强，做事认真负责，成长速度极快。
卓立松被问得不知所措，当初面试，他是冲着公司去的。
那个时候他以为即使不能留在总公司，至少也可以分配到食品公司。没想到刚培训完，自己就被分配到这个地方来了。
刚到这边时，卓立松非常不适应，甚至有过要离开的想法。
姜庭波对他们这些抽调过来人说，这个养猪厂是全新的，所有的体系都待完善，机会远比总公司那边要多。
道理大家都懂，但其中的艰苦，也必须要克服。
卓立松还没来得及回答，陆弘新又接上话。
“现在这条件，跟我们刚到养猪场的时候比，真是强在多了。九九年我们刚进养猪厂，要啥啥没有，猪也不过两千多头。吃在猪棚，睡在猪棚，配一台电脑，几个人开心了两个月。看看现在，每年都是五到十万头的目标在增加，去年更是直接冲进行业前二十名。我想不出三年，我们准能冲进行业前十。”
“谁的创业不吃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集团公司已经成立，苗县项目是我们走出林阳的第一站，接下来公司还要在全国布局。不管你是否有意愿留下来，我都希望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对家里人说，更不要对村里人说。”
卓青远对陆弘新使个眼色，陆弘新心领神会，站起来就拉着姜庭波出去，说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两人刚退出房间，卓青远就伸头问“这几年村里有人传过我的事吗？”
“我二婶说，她在华阳医院见过你。你给了她八万块钱治病，说你救了她的命。”
“那次只是碰巧遇上，送你来这边可不是碰巧，我是特意安排的。其它事情还有没有？”
“别的没太听说。”卓立松小心地回答着，他与卓青远身份上的差距，让他不由自主地谨慎起来。
卓青远坐着身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爷爷果然替他保守了秘密。
“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但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苗县的项目只是起点，成长的空间非常大。不要因为我的身份给你带来压力，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就是有点太过突然，我还没缓过来。”
“放心吧，我这边最记仇，也最不记仇。当年我们俩因为钓鱼一件小事，我被你二叔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但后来又怎样？他老婆生病，我还不是照样帮他一把。”
卓立松终于松下一口气，事实也确实如此。
晚上员工聚会，卓青远在酒席上给大家宣布一条重要的消息。
公司即将完成集团化改制，只要大家肯努力，任何人都有机会成为集团公司的管理人员。
苗县的项目只是开始，未来这里不仅有养猪厂，还将会有食品公司，饲料公司，物流配送，一条龙的食品深加工生态产业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