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远和古文忠几乎同时发现对方,只是那个不经意的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卓青远搂着郝书莉,悠闲地拐回电梯下楼。古文忠依旧站在办公室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
“你在这住吧,我先走了。”
刚回到房间,卓青远就嚷嚷着要回家。郝书莉哪里肯放过他,一把拉住卓青远的裤腰带。
“走?去哪?”
“回家呀!你以为我真会在这里住。”
“那你折腾一圈,把老娘带到这里开房间干嘛?你把老娘的火给点着了,你不给我浇灭就想走?”
“古文忠的地盘,刚才你也看到他看到我们了。”
“你们俩这是玩什么呢?”
“一会你就知道了。”
卓青远拉着郝书莉从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室,他在地下室找到车,一溜烟地离开酒店。
卓青远开着车在街头转圈圈,跑了四五个街道,才找到一位拾荒者。
他故技重施,重新开车回到酒店地下停车场。卓青远把拾荒者送到自己开的房间,并嘱咐他好好睡一晚,随即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郝书莉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却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卓青远把车停到路边,像做贼似的偷看着酒店,她才回过头来问着。
“停在这里干什么?”
卓青远把车停在酒店附近的路上,位置刚好能看到酒店门口的一切。
“等着看吧,一会准有好戏。”
卓青远掏出香烟递给郝书莉一支,然后两人坐在车里守着。
约摸十来分钟,一辆警车停在酒店的门口。
“来了!”
“嗨!你们俩到底搞什么鬼?他报警叫人来摁你,你弄一个捡破烂的来恶心他。”
“这只是开胃菜。”
民警刚进酒店,前台就被吓到了。
如果不是大规模的突击检查,四五个人的突然出现,准是定点拿人。这个节点上,她猜到可能是去拿那个卓青远。
前台猜的没错,民警进入酒店,直接乘电梯来到酒店最顶级的客房,准确无误地来到卓青远开的那间房门外。
可是敲门后,结果却大出意外。
前台得知后,忍不住地笑了一阵。
她没看到卓青远什么时候出去的,更没看到他带什么人进来。
就这样,民警在古文忠的眼皮底下闹出一个大乌龙,吓得拾荒者直哆嗦,提着破网兜就从酒店里面逃窜出去。
对于拾荒者而言,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住五星级酒店的机会,而且是免费的,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
“你和古文忠有仇啊?”郝书莉终于回过神来,自己摸着香烟自顾自地点上。
“你觉得呢?”
“古文忠可不是孙宏坤,他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我知道,对付下三滥的人,就得用下三滥的手段。你知道古文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郝书莉扭头看着卓青远,等待着他的答案。
“离婚!”
“离婚?他都一把年纪了,离什么婚?”
“离了婚才能重新找个新女人,宋原敏年纪大了,没办法给他生孩子,他需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呵……”郝书莉哼笑着,然后接着说“你错了,他不会离婚的,但找个新女人是肯定的。”
“为什么不离婚?”卓青远反问着。
“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吗?离婚就得分家产。”
卓青远恍然,他竟然忘记了这一层。
?突然醒悟的卓青远有些恍神,他靠在椅背里虚无缥缈地思考着。
郝书莉一支烟抽完,扭头看到正在失神的卓青远。她探出一只手,顺着他的大腿轻抚着。
“拿开你的手爪子,老子跟你有过约法三章。”
“你今天把老娘带出来开房,白折腾我的?”
“你说呢?”郝书莉用妖骚的语气回复着,手上却没有停止动作,一直游走着。
在此情状下,卓青远已经控制不住心神。在郝书莉奇技淫巧的攻势下,他的生理反应迅速被激活。
卓青远深知已经没有逃脱的可能,但他还是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我只有一个要求……”
卓青远颤颤巍巍地说完,郝书莉已经扯开金属牢笼。
树欲静,而风不止。
十分钟之后,郝书莉嘴都酸了。
卓青远云淡风轻地抽完一支烟,然后才把郝书莉送回到店里。
第二天,卓青远再次骑着摩托车回到酒店。他假装毫不知情地询问着前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前台小姑娘也是未谙世事,如实地向卓青远叙述着昨晚发生的奇遇。
卓青远盯着小姑娘,突然觉得小姑娘有点意思。如果能在古文忠的眼皮底下扎根钉子,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卓青远认真地听前台讲完,然后再向对方索要一个手机号码,临走的时候还说要请小姑娘吃饭。
小姑娘心花怒放,心里乐开了花。
傍晚时分,卓青远真的在前台小姑娘下班时给她打去电话,并约她到八格牙路去吃饭。
小姑娘不懂卓青远说的八格牙路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按照卓青远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郝书莉的日料店。
小姑娘到的时候卓青远还在放学的路上,她一个人先探头探脑地进到店里,结果一眼便在吧台里面看到了郝书莉。
看着一脸错愕地小姑娘,郝书莉却不以为然,还主动把小姑娘引到包厢坐下。
“你……你是,昨晚和那个……一起的?”小姑娘结结巴巴地问着郝书莉。
“什么你呀,我呀的,你先坐着等会,姓卓的等会就到。”
小姑娘扭头四处看看,浑身透着紧张和局促。
郝书莉先给她递过来一杯果饮,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小姑娘像是突然醒悟般地想明白一件事。
昨天晚上应该是卓青远故意布的局。
她还不算笨,能想明白这一点,倒是需要动点脑子。
至于卓青远为什么要布这样一个局?又在测试谁,这个她就不清楚了,也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女孩的名字叫崔妙妙,高中毕业后打过几年工,今年年初在人才市场找工作,被招到汉君酒店做前台接待。
她之所以愿意赴约,完全是因为好奇心。这当中并没有什么灰姑娘的爱情故事,卓青远之所以约她吃饭,也是因为他想知道古文忠的行踪,想在古文忠的身边楔根钉子而已。
崔妙妙特别能聊,有点八卦。一顿饭的工夫巴拉地讲个不停,卓青远也不以为意。
这种人没有戒心,也最容易被套话,不过卓青远并不喜欢嘴大的人。
初次约见,卓青远并未给崔妙妙任何实质性的任务,只是象征性地在一起吃顿饭。
吃完聊完,郝书莉送他们俩离开。
刚到门口时,刚好撞上松田一郎带着两个客人从外面进来。
“坑你鸡娃!”郝书莉很自然地对着客人鞠躬打招呼。
“坑你鸡娃!”客人回敬道。
松田陡然撞见卓青远,先是一怔,随后又板正地向卓青远鞠躬打招呼。
日本的端正态度,鞠躬打招呼的方式让卓青远有些受用不起。他见松田板正地鞠躬,立时闪身躲在一边。
卓青远只会两句日语,第一句是:八格牙路。小时候在老电影中学的,后来送给日料店当名字用了。
还有一句是?雅蠛蝶,也是在电影中学的。
此时他听松田们都都这么打招呼,也张嘴鹦鹉学舌地说道“扣你鸡……”后面那个巴字,嗯哼……当着郝书莉的面实在说不出来。
郝书莉倒是咸淡不忌,贴着卓青远的耳朵旁边轻声地嘀咕着“口你鸡……”
松田像是在回避着卓青远,并未多留意,扭身带着两个客人进了屋。
郝书莉一脸坏笑地看着卓青远,接着就狂笑不止。
“瞧你那得行,当着松田的面就如此放肆。”
“那又怎么了?你还指望我替他守身如玉?你瞧瞧他那德行。”
卓青远再次扭头看向屋里,不过只是象征性地看一眼,并未见到松田的影子。
郝书莉像是自言自语继续说道“刚从上海回来,魔都的那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国企高管。哼……那又怎么样?脱了衣服还不都一个样。”
卓青远回过头,瞥了瞥郝书莉,随即问道“狡兔三窟?没看出来松田的小身板可以呀!”
“他在北京还养着两个大学生。”
“大学生?”卓青远有些吃惊。
“你以为现在的大学生就是好人?你问问她,那些在酒店在外围的都是什么身份?”
崔妙妙连忙摆摆手,表示很无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单是她摆手这个动作,就已经出卖了她。
“世道真他妈的变了,九五年,我们村里考出第一个大学生,全村把他当成宝一样。如今的大街上,大奔比大粪还多。”
崔妙妙忍不住地笑了,她觉得卓青远这个人真是太奇妙,总有些特立独行。
“你这是要去哪?回酒店吗?”郝书莉面向着卓青远,眼神却紧盯着崔妙妙。
卓青远看出了她那不怀好意地眼神,也知道她是在故意在开玩笑。
但有些玩笑,他们之间可以随意调侃,但有些人可能会当真。
“回什么酒店,老子要去北京!”
郝书莉看了看表,认真地问道“去北京干什么?”
“找大学生。”
郝书莉再次欢笑起来,她像是找到了激怒卓青远的命门。只是涉及到民族荣誉感的东西,一定能让卓青远暴跳如雷。
从八格牙路出来,卓青远直接前往机场,直飞北京找夏七。却也不是因为真的如郝书莉预想的那样,只是暑假来临,他在学校没事,随意安排而已。
卓青远兜兜转转一天,从京城转回老家,又回老家转回林阳。回到林阳后他又去找彭玉玲。
卓青远的怪民行为,已经成功地引起古文忠的注意,至于他有没有警觉?暂时还不知道。
卓青远猜测,古文忠的办公室肯定还藏着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如何接触到这些核心秘密?他们目前都没有办法。
古文忠眼下最着急的问题,应该是孩子问题。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一定会在女人身上犯错误或是露马脚。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着机会出现。
只要这个女人出现,卓青远就有自信、有办法斗倒古文忠。
卓青远叮嘱彭玉玲,一定要跟宋原敏保持。最好能以关心的名义,询问一下她们出国玩得是否开心?
只要事情不理想,宋原敏必定大吐苦水,到时就可以顺藤摸瓜,摸清他们出国的真正原因。
暑假开始后,卓青远又开始计划带着小雨回马家坡。
暑假周期长,他们并不急于赶路,所以他们就沿途边开车边玩。从林阳到马家坡一千多公里,他们愣是跑了一个星期。
他们在石州市休息一天,卓青远又让姜庭波安排人在市区采购一厢式货车的生活用品,接着他们才一起把东西拉回马家坡。
车子照旧先停在马家坡小学,卓青远和小雨一起下车走进学校看一看。
如今的小雨已经是初二的学生,她是马家坡小学成立以来成绩最好的学生。当年卓青远骑着摩托车驮着她去参加乡试比赛,如今她在林阳市依然名列前茅。
故地重游,卓青远和叶小雨都有些触景生情。两人不约而同地伏在二楼的走廊护栏上眺望和发呆。
没一会,校园外就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
“离得老远就看到车子,我就猜到肯定是你们来了。”
马代礼站在院门口,昂着头笑吟吟地看着楼上的两个人。
“去年没有来,是不是以为我把马家坡给忘了?”
“没有没有,虽然你没来,但你们公司的人可没少来。整个苗县,几乎每个乡镇都有你们公司的山林养猪厂。你们公司的人,三天两头就会过来一趟,即使你不来,他们也代表你来了。”
“马支书猪肉吃多了,嘴变得比以前油多了。”
“都是托你们公司的福,在村里搞林地养山猪,村民们都赚了钱,嘴变油的可不止我一个。”
“那余校长说话还顺溜吗?不会,又又又哟个不停吧?”
提到余校长时,马代礼脸色立马变了。
马代礼没有接话,反而是一阵沉默。
“余校长怎么了?”卓青远脸色凝重地追问着。
“哎,年初的时候查出胃癌,拖了半年,上个月不在了。”
又是胃癌,和她母亲一样的病。
用不着分析病因,卓青远已经猜得出来,又是长期的不良饮食习惯造成的。
余校长是为了孩子,白园荣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