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
各地官员陆续返回京城述职。
京城街头上热闹异常。
料峭寒意尚未驱散,但是人来人往的街头却是感受不到丝毫冷清。
同一时间。
在接到了扬州信使的消息后,袁老第二天便准备好车马,携林黛玉南下扬州返家。
临行前。
王熙凤还有府上的姊妹们全都出来相送。
“这一去又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了?”
“林妹妹是不是不回来了?”。
“你个三丫头不要乱说!”
几人七嘴八舌。
王熙凤则是上前,拉着林黛玉的手劝慰道:
“妹妹这次回去了好好尽孝道。”
“要是有什么变故和困难了,尽管派人来信,别忘了在京城,还有我们在等着你回来。”
“我给你准备的御寒衣物吃食,还有车马水船客栈住宿都已经安排妥当。”
“尽量早些回来!”
林黛玉眼圈泛红。
这些年。
林黛玉似乎早就习惯在了这里的生活,相当于是她的第二个家一样,此时离开也是难免惆怅。
左右瞧了一圈。
却不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
王熙凤则是善于察言观色,早就发现了林黛玉的异样,旋即解释道:
“你哥哥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说是什么要去城外接自己的部下回京,其实就是不想见到这离别伤感的场景,免得妹妹伤感落泪,再说了,你这次去了还是要回来了。”
“你哥哥说未免伤感,所以一早安排妥当后出门,便不来送你了。”
林黛玉闻言顿时脸色一红。
隐约察觉到王熙凤很有可能已经猜到了她对贾瑛异样的感情,这种感情似乎远超兄妹之情。
没有看到贾瑛前来送别的身影。
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林姑娘,时辰不早了,该动身了~”
袁老在一旁出声提醒。
林黛玉回头看了眼国公府,心中虽然有万般失落和不舍,但是也只能是毅然上车离去。
车转辨,马萧萧。
在朝霞映衬下。
马车还有亲卫的影子越拉越长,继而终于是消失在由青石板铺设的长街上。
若是骑马赶路。
一来一回或许一个月就够了。
但是女儿家不能抛头露面,只能是乘车坐船出行,所以下扬州单程便需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这一来一回便是最少小半年时间。
东门外。
古人为了送行,专门设立了长亭供送行之人休息。
五里一短亭。
十里一长亭。
五里短亭下。
河畔边的柳树虽然没有新绿,但是树干上绑了许多彩色的条带、花结、风灯。
由于正月花灯节刚过不久。
到处都是火花银树。
短亭。
周围站满了几十名全副武装、风尘仆仆的黑甲亲卫,各个提刀牵马,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得路过新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敬而远之。
这些来自于北方的高头大马,威风异常,不时地昂首发出“哞哞”的声响。
“大将军!”
“属下何德何能,竟然让大将军亲自出城迎接,实在是惭愧!”
岳鹏举抱拳说道。
贾瑛则是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倒也不是全是为了接你们回京,也是为了送人,只是这人一时半伙还没到罢了!”
岳鹏举这才明白。
“对了!”
“眼下北境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机会继续对外用兵?新兵训练屯田进展如何?”
贾瑛又是开口问道。
自打他离开北境燕云之地后,岳鹏举一直率兵驻守燕云边境,但是由于金人几近灭国亡族,所以一直都没有战事再继续爆发。
没有战事便代表没有官职可以升。
不像那些读书的文官士子,升官比喝水还要容易,反而是武人,没有仗打那就没有升迁的机会,只能是原地踏步。
更别提继续扩充兵马训练新兵了。
岳鹏举则是抱拳道:
“虽然金人已经彻底退出燕云一带,但是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乃是百虫之足死而不僵!”
“平静只是暂时的,属下想要继续出兵往北、东两个方向扩张远征。”
“但是没有好的机会和理由!”
“兵部也以国库亏空缺少钱粮为由,屡次拒绝了属下的提议。属下在燕云只能是率兵屯田,但是限制于耕地、牧场、税收,不敢再继续扩充军备!”
贾瑛闻言也是微微颔首。
在大乾朝。
文官、武将向来就是两个集团,堪称老死不相往来!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常见的。
文官不希望武将集团的势力发展盖过了他们读书人的风头,自然是极力阻止边军武将向外发起战事。
甚至于贾瑛严重怀疑
岳鹏举上书的奏折,可能连京城都没有送达便被文官给驳斥回去了。
现在正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垫桌脚也说不定!
“如今草原上金人几近灭迹,各地游牧民族正在争抢地盘,希望重新成为草原上的新大汗!”
“短时间内草原人只会继续内乱,更不会主动南下招惹边军了!”
顿了顿。
贾瑛继续分析道:“如此一来只有劝说陛下主动出兵了!”
等着敌人来打几乎是不可能了。
岳鹏举则是皱着眉头,沉声道:
“要想劝说陛下继续对草原用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人都是沉默了。
如今大乾朝看似强盛,然而随着多年的发展。
各地官员贪污成风。
文官集团更是利用读书人不用缴纳土地税的特权优势,在各地肆意兼并土地,大乾朝的税收一年比一年少,土地兼并严重。
国库无钱。
更别提主动出兵打仗了。
这时候。
随行而来的辛弃疾一直没出声,见贾瑛陷入了沉默,随后开口说道:
“想要让皇帝同意出兵草原!”
“也不是没有办法!”
贾瑛眼神骤然一紧。
没有说话。
只是看向辛弃疾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面对两人的疑惑。
辛弃疾不慌不忙道:“不知道大将军还有岳将军是否发现,去年的寒潮比往年来得都要早?”
“而且今年正月也是冷得要紧,往年这个时候都快开春了。”
“如今这护城河边的柳树都还没有要发芽的迹象!”
两人陆续点头。
岳飞更是附和道:“确实不假!今年北地的多处湖泊河流都被冻结,草原上冻死的牧民更是不计其数!”
“一年比一年要冷!”
“可是这和劝说皇帝出兵有什么关系?”
辛弃疾则是继续说道:
“纵观历朝历代,始终逃不过“饱暖”二字!一国之运与天气变化有莫大关系,如今各地寒潮不断,乡绅豪强大肆强占土地,百姓无地可种。”
“饱暖’二字已然是无稽之谈,今年各地官员入京述职,届时陛下就会发现,去年的饥民的数量,必然是往年的几倍之数。”
“国运不昌,税收骤减,流民暴增!”
“此乃百年未有之变局!”
“这些都是大乾朝要对外动兵的理由!”
岳飞闻言若有所思。
贾瑛则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更加专业的名词。
就是如今大乾朝内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矛盾和经济危机。
要想缓解局面。
短时间内只能是通过转移内部矛盾到外部矛盾,通过侵占外面的国力、土地还有财富,方才能缓解内部的矛盾。
这不就是二战时期的某些国家的理论吗?
贾瑛遂即说道:
“那按照幼安的意思是,由此为理由,劝说庆隆帝对方用兵了?”
“不妥!”
辛弃疾却是连连摇头,慨然道:
“此事若是由大将军主动在朝堂上提及,必然会让文官士子们集体反对!”
“届时又是以妖言惑众、拥兵自重为理由弹劾大将军。”
“况且大将军乃是以军功封爵,若是表现出有文武双全的国士之才,只怕是会让陛下心生忌惮。”
“我们三人身份特殊,绝不能主动提及此事!”
贾瑛也是陷入了沉默。
辛弃疾、岳鹏举都是贾瑛一手举荐提携的,要是由他们来提出,无异于是他主动提及的。
庆隆帝之所以如此信任贾瑛。
那就是因为他身为武将做事鲁莽冲撞,行为举止大大咧咧,看似没那么多的文人心眼。
说得难听点。
那就是政治手段不堪入目。
这也是贾瑛极力表现出来的,否则以他多次违抗圣旨的罪责,只怕是早就被问罪革职了。
越是这样。
上位者越是觉得贾瑛好把握。
绝不能展露出过多的政治手段。
否则只会让庆隆帝心生疑虑。
“那还有什么办法?”
“除了我们三人,谁还敢直言劝谏?”
贾瑛好奇追问。
如今朝堂上,贾瑛是四面树敌,能够帮他说话的人几乎没有。
辛弃疾则是捋了捋胡须。
表情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贾瑛脸色一垮。
我尼玛!
你这是什么表情?
这姨母笑是什么鬼?
辛弃疾微微颔首,胸有成竹道:
“有一个很好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看大将军愿不愿意了!”
贾瑛心里一咯噔。
怎么搞得好像是要让他牺牲色相一样?
难道要让他色诱庆隆帝?
这也没听说庆隆帝有特殊癖好啊!
“别卖关子了,有屁快放!”
贾母骂了一句。
辛弃疾赶紧唯唯诺诺道:“此人正是大将军的族姐,当今贤德妃,贵妃娘娘!”
贾元春?
贾瑛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