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中的酒都洒了几滴出来。
“将军何出此言呢?!”
“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其实,马景修有些恼怒了。
这俩人什么意思呀,今天处处跟自己作对!
若不是想着贾瑛在陛下面前也算是个顶顶的红人。
他当谁想理他呢?!
自己的嫡兄如今虽是三品威远将军。
可比起祖父的官职来,还是差了好大一截呀!
而他的祖父治国公。
凭借着开国元勋的身份,才能勉强与贾瑛平起平坐。
若非如此,自己怎么甘心在他面前如此伏低做小?
只不过,想归想,现实却又归现实。
他再怎么不满意有什么用呢?
贾瑛也端起酒杯。遥遥的朝着马景修举杯说道。
“马知府!”
“本王这人一向粗枝大叶!”
“说话向来不像你们文人那般,还讲究个什么委婉?”
“要是说的这些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啊!”
“虽然你要是回头告上一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但是这癞蛤蟆趴在脚边不咬人,它恶心人呢!”
“哈哈哈!”
马景修被气得心里一滞,差点没背过气去!
在心中不停大骂贾瑛是狗崽子!
可面上,他却还是强扯起一抹笑容说道。
“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
“陛下这叫真性情?”
“下官又怎会和陛下一般见识?”
“毕竟下官虽然官级低,可到底也是出生于世家大族。”
“虽然如今家族是开始没落了,可好歹也是国公之家。”
“不是吗?”
闻言,贾瑛抿着唇,似笑非笑道。
“马知府好气魄!好度量!”
“就是不知....”
“这垂钓岛的账本可否给本王一看呢?”
马景修的气焰顿时就小了!
一提起这茬,他就有些心虚。
“账本,这自然是可以给陛下看的。”
“只是,陛下是来平乱的吧!”
“这账本这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呀!”
“这要是在出了个什么差错!”
“你叫本官如何跟皇上交代呀?”
“这上边要是追查起来。下官也难做人呐!”
闻言,贾瑛毫不掩饰的嘲讽道。
“哟呵!你还知道跟本王打起太极来了?!”
贾瑛一边说着,一边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案几上。
“碰!!”
声音之大,震的满座的人皆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就连呼吸都停滞片刻!
“陛下也会给本王几分薄面!”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如此叫嚣?”
“老子让你把账本拿过来!你就拿过来!”
“哪有那么多废话?!”
“再敢多说一句,我今天剁了你的脑袋!”
马景修也不知道贾瑛说要剁他的脑袋,究竟是吓唬他,还是他真的敢这么做。
但毕竟这是自己的脑袋,这可赌不起!
再说这煞神的煞名都能治小儿夜啼了。
哪里是自己可以随随便便惹得起的??
他赶紧一哆嗦,冲着自己身边的人踹了一脚。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还不赶紧去把账本给陛下捧过来?”
“要看你家老爷的头被放在案桌上,你才会动吗?!”
那人无辜极了,一时吃痛,吡牙咧嘴。
可他也不敢耽搁!
捂着被踹的小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捧来了一摞账本。
贾瑛却看也不看。拿起一旁的酒就往那账本上淋。
这可把马景修心疼坏了。
“哎哟喂!哎哟哟!!”
“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呀?!!”
“陛下!!”
他一边说着叫着,一边扑过来要抢那些账本子。
却被贾瑛一脚就踹开了。
“你给老子让开些!”
“你当本王不知道你搞的这些小伎俩了?”
“这些账本子都不用翻开看!”
“本王就知道铁定是专门做给本王这种外人看的呀!”
“你们自己内部还有一套专门的账本子吧?”
“老子要看的是那一套!”
“赶紧给本王拿过来!”
“而且!你这酒当真是不错….”
“只是不知究竟是这倭国人酿的?”
“还是你自己拿着公款去别的地方运的??”
事情到这个地步了,马景修也被惹怒了。
“贾瑛!!”
“你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我一再的忍你让你,那是因为我家世好,家教好!”
“知道礼仪廉耻!”
“并非是本宫怕了你!”
“你少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
“真以为陛下青睐你,你就可以万事不愁了吗?!”
“你别忘了!”
“我马景修身后是一整个马家!!”
“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要动我!也得掂量掂量!”
贾瑛冷笑一声。
“呵!”
“我一开始不是叫你藏好马脚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
“这么快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你可就别怪本王打你了!”
“赵云!!”
赵云闻声,赶紧站起身来。
冲着贾瑛行了一个十分有力的抱拳礼。
“末将在!!”
贾瑛沉声吩咐道。
“给本王搜!!”
“本王怀疑马知府贼喊捉贼!”
“若有任何问题!本王替你承担!”
赵云雷厉风行啊,他赶紧回道。
“末将遵命!!”
随即,赵云一挥手,立刻就有一队人马随着赵云一起进了知府的内院搜查!
这伙人是贾瑛的亲兵,也是赵云用惯了的人。
这些人熟门熟路的摸到他的内院书房,各种各样的犄角旮旯。
不仅搜出了一本账本。
还搜出了许许多多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譬如早就消失了的神京城内的勋贵家的古董。
譬如某家大家小姐丢失了的发簪。
再譬如,还有一些神京城的特产。
甚至还在知府的府邸下面发现了一个大型的冰窖。
这冰窖里边冰的全都是新鲜的,来自神京城的特产!
看着赵云将这些证据带到自己面前来,马景修辩无可辩,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神情居然还有些委屈。
“下官,下官也没有别~的什么呀!”
“下官不就是好这么一-口吃的吗?”
“你要非说下官贪墨,也算不上吧!”
“下官之前想说!”
“陛下明面上是拨了一千两!”
“可到下官手里就只剩下二百两了呀!”
“这些银子,就算是下官全都发放下去。”
“也只够将将维持那些岛民原本的生活水平!”
“本来这些岛民对咱们大乾的恨意就是滔滔不绝的!”
“抢了他们的地盘,让他们的生活也没什么改变。”
“迟早都会反的!”
“再说了!他们恨的是你!又不是恨的本知府!”
“即便他们如今日子如此难过。”
“嘴里边念叨的都是要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恨!”
“这一切跟本官又有什么关系呢?!”
贾瑛气不打一处来呀!
他猛地一脚将马景修踹翻在地。
“你还好意思说?”
“你贪墨了民脂民膏,你好意思说这些?!”
“话又说回来了。”
“本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方,是让你这么作贱的吗?!”
马景修不服气了。
“我怎么就作贱了?”
“都跟你说了!上头那些人层层剥削!”
“落到我手里,他就只剩下二百二十两纹银!”
“这些银子我也不是全吞了呀!我还发了一百两下去呢!”
“我什么也没干!”
“你要是想要!那剩下的一百二十两纹银还在那放呢!”
“你看到的这些东西!”
“这些从神京城拿来的东西!”
“全都是我马景修自己掏腰包!找我姨娘给我置办的!”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
“出来受罪,我姨娘给我寄些神京城的特产怎么了?!”
“本宫本就是从小在神京城长大的人!”
“吃不惯这岛上的伙食!怎么了?!”
“还不准水土不服吗?!”
这马景修也真是说着说着竟然还泪哗哗的。
贾瑛看着就觉得腻味。
他摆了摆手,撇开眼去,有些不忍再看。
“呵!”
赵云更是嫌弃的出声:
“行了行了!”
“你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真是看着就腻歪人!”
“陛下这不是还没把你怎么样吗?”
“即便如你所说。”
“抓到的这个证据也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
“你身后站着的可是整个马家!”
“就咱们大前这点律法,在你们马家眼里算个什么呀?”
听到赵云这样的讥讽。
马景修索性不顾形象,彻底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天呐!好大一顶帽子啊!!”
“小爷都说了不来当这个破知府!”
“家里非要把小爷塞进来,说是为了小爷的前途着想!”
“来了之后倒好!”
“吃不饱穿不暖,连女人也没得看!”
“好不容易托了关系。”
“让姨娘从京里边给我寄了些好玩意!”
“我不过就是一时之间生了点贪念!”
“学着上头那些所有人一样伸手刮了点明脂名膏吗?”
“怎么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啊!!”
“没天理啊!!”
“再说了,我刮的这是什么民脂民膏啊!”
“那可是一千两呢!”
“足足一千两!到我手里都只剩下二百二十两了!”
“我这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结果你们一个个的全来怪我!”
“放着大鱼不抓!”
“就知道来捉我这个小虾米!”
贾瑛很会抓重点啊,他瞬间一个机灵,问道,“一个个的??”
“还有谁来找你了?”
马景修一愣,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还能有谁!梁王啊!”
“要说这是龟孙子,也是胆子够大的!”
“明明就已经被陛下禁了足。”
“还阳奉阴违出来到处晃荡!”
事到如今,马景修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他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也不顾及尊卑,也不顾及礼仪,连下官也不称了,只当自己还是京中的那个小霸王!
贾瑛有些好笑。斜睨着马景修说道。
“他来找你,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马景修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下,随意的丢在了一个角落,说道。
“他说他知道我动了那些钱。”
“说我要是想活命就得听他的。”
“而我若是听了他的,他就绝对不会让我出事。”
“我就拿了一百两纹银!”
“这在小爷我眼里,根本是连假账都不用做的!”
“赶明儿我给姨娘写封信回去!”
“他就又能给我筹齐了银子!”
“不过也就是等个一两个月。”
“我就能把这个窟窿给他填上了。”
“至于上面的人贪的,那关我马景修什么事?”
“可偏偏那梁王他要多管闲事!”
“给了老子一个账本本!”
“说这个东西可以帮助我躲过你的追查!”
“说你不日就要过来,我铁定是等不到姨娘的救助。”
“我这也是迫于无奈才接受了他的帮助。”
“他还说要放几个人在我这边养养。”
“没多少,也就百来号人。”
“我想了想。这个垂钓岛的府兵就有一千人。”
“还有那么多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