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在等待,不敢主动说明和坦白,时间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悄然无声,可母子内心的声音却在错综复杂的交织着。
柯琦双指间夹着的烟,随着他每次吸烟的动作,烟头忽明忽暗的,似是闪烁着妖异的光。
当他掐灭最后一根烟,烟头落地后随着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同时也散发出一团死气。
身体离开后面半靠着的车门,抬腿刚要迈开步子离开,最后那颗刚被扔下的烟头,又死灰复燃般的亮起了火光。
他见状突然在原地怔住脚步,一颗被卡住命门的烟头,都在奋力挣扎的想脱离黑暗,自己又为何不能呢?
这个小插曲的出现,似乎不经意的给了颓丧的他一股力量,让他燃起心火和斗志。
他望向那敏蓉那间亮着灯的房间,脚步坚定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他一路来到那敏蓉的房门口,一个佣人都没看到,似是都被打发了下去。抬起手他犹豫了两秒,但仍果决的敲下。
随着清脆的咚咚声响起,那敏蓉轻柔却稳重的声音传来,“请进!”
柯琦随手按动门把手推门而入,看着那敏蓉沉静的在沙发上坐着,他在对面从容坐下。
“喝茶,张妈刚端过来的,趁热。”话落她从容端起面前自己那杯茶,轻轻吹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柯琦对面而坐,望着母亲眼角已经生出的皱纹,心中感叹岁月的绝情。纵使保养再得体,也会留下痕迹。
往事总要被回忆,即使不愿,也是逼不得已。“母亲可知我为何事而来?”
“为了你爱的人,来找我质问答案。”那敏蓉云淡风轻的带着浅笑对上自己儿子的脸。
她可以想到他在楼下迟迟不上来的犹疑,更知道他想知道真相和害怕知道真相的踟蹰。
她也不慌不忙,似是决定了揭开自己的伤疤。“想必你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只是想听我亲口承认是吗?”
“母亲,若不是那次我看到郁丛锦时突变的脸,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意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儿子已经不再喊她‘妈妈’,而是尊敬的称呼她为母亲。
对外而言,这个称呼显得尊敬有礼,敬重有加。可在内而言,她能体会出的只有疏离感。
那敏蓉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没资格怪罪儿子一分,因为她留给了他满目疮痍的童年。
原因是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段她不该奢望和算计的爱情,欺了自己一生,也毁了儿子幸福的家庭。
若她能忍气吞声,或者再宽容大度些,是不是她还可以保住他们的家,和她苦心经营的剧本式婚姻。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总会有人为了错误而买单,她已经逃避了这么多年,这次她想坦然面对,正面迎接。
“儿子,你有多久没喊我妈妈了?”话落她眼睛聚焦在他身上,没放过他的任何反应。
看着儿子闻声后,几秒木讷的神情,自嘲的继续说道:“终究是我奢望了。”
话毕,柯琦看向母亲的瞬间,才发现她已不再年轻,甚至发间的几缕白丝已经掩盖不住。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哪怕是能逗她开心的谎言也好,可语塞住的他,内心却是十分沉重,微张开的嘴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什么。
然而那敏蓉却没苛求,反而是看开释然了般,“阿肆,母亲这一生,从开始便是错的,说的准确些,是我第一次见到柯世忠就动了心时,那便是错的。
我幻想着我能代替郁从锦,幻想着自己能走进他的心,然而,我天真的用了我的一生去试了错。
即使那次你没有把郁从锦错认为是柯世忠的出轨对象,我见到她时也会一眼锁定她。”
柯琦没有出声打断,但心里却五味杂陈,他虽迫于想知道真相,但更不敢亲手去揭开。
那敏蓉像是讲着老故事,面上难得的露出了淡淡的笑,柯琦好像好久都没见过了,或许这也是帮助母亲疏解心结的方式也说不定。
“大四那年,国家举办了一场全国计算机科技世界的大赛,举办地定在了京都的京都大学。
而柯世忠和郁从锦代表南城大学,赴京参赛。你父亲他....”
说道这个称谓时,那敏蓉明显的停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反感这个称呼,请容我把这些往事讲与你听。”
柯琦没作出回应,她只当他不反对,继续说道:“你父亲那时长得一表人才,他已出现在京大,就令我们那些女生心神向往。
但他的身边却永远有个形影不离的郁从锦,他们成双入对,亲密无间。
很明显,他们是一对恋人,这令我们这些想入非非的女生是十分懊恼。”
好像那一幕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一般,柯琦从母亲的脸上看到了女孩儿的娇羞感和满心的期待、遗憾。
“那次大赛他们这对羡煞旁人的鸳鸯得了冠,不得不说,郁从锦是这方面少见的天才,重要的是她还是女孩儿。
就是这次比赛,各大高校纷纷递上了保研名额,她的名气也通过这次比赛打响了。
我以为我和他们的交集就止步于此,可是天意弄人,你父亲却在一年后回了京都,成了柯家的候选继承人。
就这样我们又有了交集,我意外的成了他的联姻对象,也成了助他继承柯家的筹码。
不过我不是被迫的,反而是心甘情愿的。我有侧面打听过他和郁从锦的事,但他却找借口岔开话题,不愿明说。
所以我只好通过别的手段查明了。”
听了许久,柯琦正听的出神,他打断问道:“那到底是为什么分开的。”
郁从锦叹了口气,继而说道:“想必你也查到了郁从锦的家世,书香门第,比我们那家也并没差到哪儿。
或许是家底够殷实,她家不经商,从小在南城就住着几进几出的宅子。
但是她却是独生女,郁家也可以提供资金和条件供他做事业,但却要求他做上门女婿。
你奶奶又怎么会容着他去做上门女婿呢?呵呵,当时我也以为是门第之见,双方父母反对两人才无奈告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