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
所以,次日,秦姣就被换上没来得及按她身材改制的龙袍,便被一群人簇拥着,如赶趟似的,去参加登基大典。
她心里紧张得打鼓,忐忑得呼吸都不匀了。
但想着这还只是第一步,以后的路会更忐忑和艰难,无论如何,她都要抬头挺胸地走下去。
秦姣便双眼只看向前方,乌泱泱的人头攒动中,她看到了沈戟。
待她加冕仪式结束,授玺印,礼成后,他会陪着她走完那一百节石阶,走到至高处,受文武百官朝拜。
结为夫妇。
顾斐和秦歆,坐在了贵宾席上观礼。
这场大典,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
玉国第一位女王,在登基的当日,迎娶王夫。而辰王,这个后世定是毁誉参半的暴君?明君?分不清的强国之尊出席了,表达他对这位女君的支持。
他都没说女子不能为帝,还携他的王后,也就是秦姣女君的妹妹观礼,足以见得重视。旁人哪敢置喙?
这也给经历重创波折的玉国百官、百姓,带来信心。
与强国和睦友好往来,还沾上了姻亲,怎么都比交恶好吧。
至于辉国……
就冲攻到城门口这点,秦姣女君在位时,两国的邦交想来都不会好了。
至少,在辉国赔罪补偿前,这笔账,都没法清算了。
“顾斐,他们看着真般配,真幸福。”
在一声声诵读中,秦歆看着秦姣,这个温柔的姐姐,加冕,完成从公主变女王的仪式。同时也见证了她的幸福,看她与心爱之人光明正大地成亲,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这一刻,秦歆忽然想,或许幸福和快乐也真的会是他们的结局?
苦尽甘来的小情侣,应该会白头到老的吧?
秦歆看到秦姣微微泛红的眼眸,再看沈戟……
哟嚯。
好家伙,这姐夫是真高兴啊,怎么还哭了!
沈戟眼中含泪,且已经流下一行了,他咧着嘴笑,眼里都是喜悦的泪。
瞧着,比秦姣激动多了。
秦歆抿了抿唇角,原本感动想哭的心情,不知为何,被沈戟这一直硬朗小将军骤然变哭包的转变逗得,乐了。
她笑了一声,实在是忍不住,咬了下指甲。
这才忍住。
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得庄重点,嗯。
隔了一会,她看到沈戟侧过身,好似哭得吹了个鼻涕泡,好在他及时避开众目睽睽。
只是……
秦歆没想到自己这不只是婚礼的主桌,还是看乐子的观影区。
这下,实在没忍住,但又怕被误会是疯子。她便身体一侧,捂脸,靠在顾斐肩上。
没关系,玉王夫先不庄重的,她这个辰王后纯属被带偏的——
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先笑为敬。
可苦了顾斐,他原本只是唇角抽了抽,觉着沈戟这样怪滑稽的,但秦歆这一出反应,却精准地踩到他的笑点上了。
她还不自知,往他身上靠,整“为姐姐姐夫的婚礼感动到掩面靠在辰王怀中”这一出。
她是找到地方释放笑点了,他就只能强撑。
还要装镇定地伸手揽着她的肩,意思意思地拍抚她肩两下。
外人看来:辰王后与咱们新君姊妹情深,真好。辰王对辰王后体贴,真好。
穗姓二人:谁来救救我们的表情,娘娘这魔性的憋笑声……太抓耳了。
穗丰还好,天生不爱笑,忍得住,只是手指时不时地攥紧。穗狩就比较难受了,他挤眉弄眼地调整表情,忍不住时就抓耳挠腮试图转移注意力……
他们的主子也挺煎熬的。
顾斐替秦歆看正擦眼泪鼻涕,被秦姣用关切眼神注视的沈戟,不知为何,脑海里会响起“鼻涕泡”的声响?
他低头,闭了闭眼,内心默念——
我现代那个项目,八成是泡汤了。估摸着回去就失业了。
这么想着,顾斐的眼神淡了下来,唇角也跟着下拉。
他又想道:办公室恋爱的确不好,看,和他一个公司的秦歆……也要失业,好家伙,回去两口子就成了失业人员。
这回,顾斐实在是没忍住,闭了闭眼,面上划过一丝哀伤。
还好他这些年有点存款,不然回现代,得喝西北风了。
于是,秦歆笑累了,从顾斐怀里退出来,看他时,就见男人一副刚心死过的表情。
她不由得纳闷。
“你怎么了?”
顾斐从情绪中抽离,回到当下。
他看着靠在怀中仰头看他的秦歆,心又稳稳地落下了。
伸手摸了摸秦歆笑得通红的小脸,顾斐莞尔,抱了抱她。
“没什么,参加婚礼感动着呢。”
“……你那表情像是参加葬礼。”
“……”项目的葬礼也算葬礼的话,她倒是没说错。
秦歆显然不信,但她的注意力被秦姣二人吸引住了。
新君刚即位,其实事务繁忙,但大概这群大臣被先帝老登养懒了,参加完这大典,就没精神继续讨论别的了。
当然,他们也有冠冕堂皇的借口——
新君还新婚呢,得知趣,给两口子腾出洞房花烛的空间和时间。
秦歆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心说——
你们古人玩得这么花了?白日那什么的话……那她双手双脚支持!
“有闹洞房环节吗?”
秦歆小手搭起,小声问顾斐,眼里满是期待。
顾斐斜睨了她一眼,她说话时呼吸打在他耳侧,他有些痒,便抬起一指,抵着秦歆的额头,往后推了推。
“想都别想。”
秦歆刚鼓起脸颊,觉得可惜,没能凑上热闹。就听到某人意味深长地继续道。
“但你可以随时洞房。”
顾斐本意是调侃,但说出来,短暂的尴尬后,便是厚颜者无敌的好心态。
他凑近,在秦歆耳边暧昧低语。
“我,随时待命。”
“刷——”的一声,秦歆知道,她的脸大概是十分熟了。
她捂着耳朵,想将这虎狼之词的余音隔开。
但脑子里却只回响着“你可以随时洞房”几个字。
到最后,她都晕乎乎地想,到底谁成亲,怎么她还赶上自己洞房的热闹了?
于是,礼成回菡萏殿的秦姣,猛地想起来似的,问沈戟——
“七妹妹呢?”
“好似典礼结束时,就和辰王急匆匆地离开了?”
沈戟屏退宫人,自行宽衣,伸手到秦姣身后,想帮她也宽衣。
“可能有什么急事。”
“好吧……沈戟你要做什么?”
秦姣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外衣都被解下,再看殿中的大红喜庆布置,以及眼前燃烧的红烛……
俏脸一红。
“这,天色还早,没,没到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