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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巡逻的时候发现一颗资源丰富的星球,现在已经被虫族占领。”

女孩投来关怀目光,不算多强烈的注视,却让经历过无数生死战斗的雌虫的心涌上一股暖流,眼底也弥漫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一切顺利吗,虫族可有损伤?”

萨琳绽开一抹妩媚明艳的笑,眸子水洗般明亮,“未超过预期伤亡。”

那便是有伤亡了,高台之上的少女神色不明,像是蒙上一层灰白,片刻后红唇轻启,带着几不可察的叹息,“好好安葬,若有亲属,从优抚恤。”

“感恩王的仁慈。”

不愿见小姑娘沉溺在悲伤之中,哪怕仅是片刻。

雌虫小心翼翼从口袋拿出一个漂亮的宝石,捧在手心,递给少女。

“这是意外发现的,觉得好看,我便装进了口袋,想献给您。”

似乎觉得这个礼物看着有些随便,不安的补充,“星球上还有不少宝石,只是来去匆忙,望王宽恕。”

到底没有底气,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人,金色的瞳孔蒙上灰暗,像是尘埃落下。

瓷白的指尖划过微微蜷缩着的手心,尘埃一下被风吹散,金色宝石又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江晚宁仔细端详着手中尚留有余温的宝石,椭圆形状的红宝石,明艳剔透,最里面金绿相交的色彩,如同火焰般,仿佛下一秒便会冲出禁锢。

坚硬的石头迸发出蓬勃的生命力,不像死物,而是努力展现自我光彩的生灵。

“礼物我很喜欢,辛苦了。”

小姑娘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尽管面部表情依旧冷淡,但萨琳偏偏能辨出其中的柔情来。

“那我能向王讨个拥抱吗?”

雌虫眸子湿漉漉黏糊糊的,一反方才或狂野或不安的表情。

像是对主人撒娇的萌物。

罗德里克被同僚愈发过分的动作与理直气壮的请求气笑了,终于忍不住上前几步,“萨琳将军,面见王,请您注意措辞以及分寸。”

墨黑如夜的眸子微微睁大,她没想到雌虫竟会有这个要求。

萨琳将身子一扭,乖巧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

剔透的眸子成了暗金色,红棕色的长发像是燃烧的火焰,不过这一切自然是冲着同族的雄虫去的。

“我想向王要一个拥抱有什么错,虫族喜欢触碰王,这是天性。

你自己不敢说出口,就别来阻止我,何况王都没发表意见,你有什么资格打断我!”

若不是有王在场,她非把这个该死的雄虫打趴下。

罗德里克简直遮掩不住嘴角嘲讽的笑,是啊,虫族有谁不想亲近王,但若都像她这般过分,面冷心软的王又该如何应对。

两束目光在空中相接,仿佛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能看到火花四溅的电流。

铂斯则站在一旁看戏,面上挂着天使般的笑,灿烂明媚。内心却希望着两只虫子争斗的越激烈越好,最好赶紧让王厌恶。

这样他便又少了两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僵持的局面被一双柔软的手打破,江晚宁缓缓走下高台,在两虫之间停下。

一手拉住萨琳,一手拉住罗德里克,明明是里面最娇小的身影,如今却像个稳重的大人,安抚家里两只闹矛盾的神兽。

浓密的鸦睫抬眼看人时更显卷翘,无声的眸子透露着一句话,“这下应该都满意了吧。”

强势的女郎一下哑了声,面上飘过一抹粉红,神情是难得一见的羞涩。

雄虫也没强到哪里去,耳尖几乎红透,有着向下蔓延的趋势。

一旁目睹全过程的金发青年眼中流出可惜的神色,王实在是过于好说话了些。

戴着白色手套的大拇指却在另一处手腕反复摩挲,轻柔的仿佛透过这小块肌肤回忆那片红润的温软饱满。

狰狞的刀痕在冷白细腻的肌肤上愈发突出,并不好看,甚至称得上丑陋。

像是一幅再完美不过的画上多了道难以忽视的破损。

仔细看似乎还有浅淡的牙印,那一块的白皙已经被摩挲成了深红,颜色最重。

不过铂斯的神情柔和,这是王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尽管是他偷来的,女孩并不知晓。

这种对虫子们的偏爱,哪怕这次不是对他,也让他感到无比愉悦。

*

少女松开手,算是将此事揭过,“我想知道虫族如今的真实状况,数量以及……其他种族对我们的态度。”

不显露多少情绪波动的眼眸扫过在场的虫族,明明是轻飘飘软绵绵的,不带任何威慑,却又无比认真,像压在虫子心上的巨石。

虫子们整齐划一的跪下,由罗德克里缓缓开口,“虫族现如今高等虫只,中等虫只,低等虫只。”

“但王诞生后,会有更多的虫卵受精孵化。”

雄虫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出虫族如今糟糕的现状,试图安抚少女。

差点忘了,自然界的虫母一般都是担任繁衍后代的任务,所以她……

江晚宁仅是想象一下那种场面,就感到头皮发麻。

少女的脸色略显惨淡,“虫卵的诞生与孵化,是我的任务吗?或者说我以后需要诞下王虫。”

罗德里克连忙解释,“不,王不需要承担生育的责任,幼虫诞生于孵化室以及自由结合的虫族。

成年的虫族每年都要为孵化室提供一定量的精子与卵子,再由孵化室将其结合为受精卵。

虫族的王也不一定要由上一任王诞下,每一任王都是自然的选择。

但虫族绝不会认错自己的王。”

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像是砸在地上又小心翼翼的捧给小姑娘看。

江晚宁听到这个解释松口气,还好虫族繁育方式没那么变态,不然她完不成任务也要跑路。

但如此稳定的繁衍方式,“那为什么虫族到现在只有不到两百万的数量。”

看着娇艳的小脸露出疑惑与震惊,罗德克里的声音如大提琴般沉稳低哑,低眉敛目,叙述着虫族无法治愈的最大缺陷。

“那是因为,虫族虽然强大,但是也有基因缺陷。两百年失去王的时光,不少虫族避免不了精神崩溃,走向灭亡。

而孵化成功的虫卵少之又少,虫子的数量骤减,如此循环往复,哪怕是曾经数量恐怖的虫族也经受不住。”

但只要有王在,哪怕安安静静地端坐在高台的王座之上,不必张口,也不必瞻前顾后,就可以给予虫族精神上的抚慰。

再简单不过,但也再珍贵不过。

虫子们自会献上王所期望的一切,哪怕是用命换取。

江晚宁听完,久久未语,王对虫族至关重要原来是因为这。

“两百年,辛苦你们一直坚持,没有放弃。”

至暗的时刻,可能坚持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为了渺茫几乎看不到的希望,苦苦坚持两百年。

“不辛苦,是王没有放弃虫族。”

罗德里克这般回复,下面的虫族又重复了几遍,几乎每只虫子眼底都有些许晶莹。

*

女孩示意虫子们都起身,接着询问,“其他种族对虫族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尤其联盟星球。”

尽管德罗里克极力想要从脑中搜刮些委婉的表达,但一无所获。

因着虫族残暴嗜血的性格,对同族都淡漠,更别提其他种族。

之前因为虫族的强大,其他种族哪怕不喜虫族,也不敢明晃晃表现在脸上,更不敢欺负到面上,大多数都是能避则避。

但自从两百年前那场虫族入侵联盟星球的战争后,至少兽人与人类都是恨透了虫族。

而前任女王失踪,虫族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联邦星球自然而然趁机向虫族宣战,下令打击绞杀一切虫族。

一切都如联盟星球预料的那样,即使虫族战斗力惊人,但少了女王,虫子们只会走向自我毁灭。

联盟星球几乎没费多少人力财力,就将虫族逼回主星。

尽管联盟星球想把虫族彻底消灭,但因为主星有着历代王的痕迹,虫族誓死守卫。

加之距离太远,资源供给不足,几十年还僵持不下,联盟星球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对于星际间的巡视也愈发严苛,两百年里,星际鲜少有虫族活动的踪迹,只要有,便会被当场绞杀。

“虫族可以说几乎与所有种族交恶。”

罗德里克放弃挣扎般颓废的回答,红眸里满是愧疚。

王才诞生没多久,却面临着虫族糟糕的现状。

无法为王提供舒心安全的成长环境,是虫子们的失职。

站在旁边没插话的雌虫似乎受不了罗德里克完全不遮掩的回答,跺脚敬礼,行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皮靴踏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眸子亮的惊人,迸发出好战的兴奋之情,“王,不必伤心,萨琳一定会夺回本该属于王的一切荣光。”

铂斯此刻也上前一步,跪在女孩脚边,“虫族将为王献上一切荣光。”

*

虫族目前有两位将军,一位是萨琳,另一位便是铂斯。

两只虫同时也是整个主星的副指挥官,至于评判标准就相当简单了。

虫族崇尚战斗,靠打架,谁赢了,便听谁的。

女王失踪后一百年,三人才诞生,不少虫族疯狂寻找女王,在旅途中被杀或精神崩溃而死。

前任总指挥官不知什么原因被女王惩罚,永远冰封陷入沉睡,被梦魇折磨,虫族浑浑噩噩如同散沙的过了一百年。

萨琳、罗德里克、铂斯既不想潦草度日,也忍受不住精神上的折磨。

便时常切磋战斗,以此宣泄情绪,谁也没打死谁。

被迫担任虫族的指挥官,担负起守护虫族的责任。

之所以罗德里克成了总指挥官,萨琳是这样说的,“有些虫心机深沉,最适合这项工作了。”

“而你,”狂野眼里的脸上满是讥笑,明亮的眼睛挑衅的望着温柔浅笑的金发青年,“比他还能装些,最适合迷惑那些联盟星球的蠢货。”

罗德里克对雌虫的话不置可否,那种职务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之所以去争,也是因为他不想将自己的命耗的毫无价值。

他还幻想着有生之年能感受王的恩典。

如果不能,那便在等待中死去。

铂斯只是笑的愈发灿烂,迷惑那群蠢货吗,听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好主意。

*

江晚宁看着急于表达心迹的虫子们,心底再次蓦地一软。

“不必着急,我不喜欢战争,虫族如今这般安宁就挺好。”

少女幽深的眸底泛着淡淡寒意,莹白的小脸笼上一层冷色,“当然若是他们主动来攻打我们,自然是不能让的。”

语气放缓,透着几分柔软,“现如今,休养生息,保证每只虫子的基本生活需求才是第一要务。”

“这是我如今的愿望,若虫族能为王献来荣光,那我只想将这份荣光分享给每一位虫族同胞。”

“萨琳,铂斯,你们以后去巡查时多注意勘探没有被占领的资源星球,罗德里克总指挥官,则做好本职工作。

你们如今的王,也就是我,自认为没有管理一个星球的能力。”

虫子们露出惊讶的表情,也许在它们脑中的观念一直是——王所说所做都是正确的。

“不必惊讶我这样说,所有虫子都是王的左膀右臂。

放心大胆的去做你们认为对虫族有益的事情,你们问心无愧,不必在王面前诚惶诚恐。”

江晚宁在说这段话,自然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尽管虫族对王天然服从敬畏,但恰恰因为这样,更容易使人迷失自我。

脱离原本的恶劣环境,在权利的长期侵染下,哪怕再坚守本心,也很难不改变,成为高高在上的领导者。

失去共情的能力,不再体恤底层,少女本就觉得自己不算一个坚定到无欲无求的人,也就愈发怕失去自我。

失去自我也许并不可怕,可怕的在于成为自己之前最讨厌的模样,还一无所知、洋洋得意。

高处不胜寒,上位者嘴里说着孤单寂寞,又一边不论手段的狠心将往上爬的人狠狠踹下。

刀子上还染着可怜人未干的血,拿刀的人却在哭诉着谁知我心。

哪怕平庸,碌碌无为,她也绝不允许自己成为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