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亮了。
唐悦儿趴在这里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又过了多久。
她想站起来,但是她太虚弱了,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十指血腥可怖,有几根骨头好似也已经断掉了。她不知杜氏什么时候会回来继续。
她感觉很绝望,有心赴死。
但她又不能死。
唐宛如都没死她怎么能死?
想到这里,唐悦儿开始拖着身子一点点的往外爬。她要爬到外面喊一个善良的丫鬟,给她一口饭吃。
正在这时,她无意中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
周子越!
唐悦儿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凝神一瞧,居然真的是周子越!
周子越被管家带着走了进来。他的身上披着一件干净外衣,但里面的衣服也很污糟,头发也是凌乱的,显然是这几日在狱中受了不少苦。
走过来的时候,周子越因为身体虚弱差点跌倒。
“世子,您慢点。”管家忙说。
唐悦儿见他回来了,两只眼睛瞬间盈满了泪水,她趴在地上差点喊出来。
而正在这一刻,她看到他的背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
居然是姜琴!
姜琴的手臂上挂着一个小包袱,里面放着的应该是周子越这几日在狱中所用之物,见他差点摔倒,她就上前顺从的搀住了他的胳膊,扶住了他。
周子越也没拒绝。
三个人就这样走过来。周子越在库房门口站定,似乎是看到了唐悦儿趴在地上。
他的脚步停了一停。
唐悦儿也仰头望着他,她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但看到姜琴在他的身边,她又不知该如何说。
只是两行眼泪从眼中流了出来。
周子越的神色冷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调转目光跟着管家走了。
那姜琴也偏头看了她一眼。
唇角不动声色的扬了一下,挽着周子越离开了。
唐悦儿的心瞬间如坠湖底。
*
永宁侯府,书房。
“子越,你可回来了。你吓死娘了。”周子越一进来,杜氏就两眼含泪的冲了上来,她抱住周子越的胳膊,见他这几日瘦成这副样子,心疼不已。
“娘,我没事。”周子越给了杜氏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次可多亏了姜琴。”老侯爷也推着轮椅从书桌后走出来道,“要不是她连着几日不眠不休的在牢狱内外忙着打点,子越恐怕还要比现在更惨一些。”
“子越在狱中尚能休息,她可是真的几日未休息。”老侯爷道。
姜琴被说的脸红,她低着头说:“姑姑,姑父,我是个没本事的,如今表哥落难,我也就只能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小事,能帮上一点忙我就安心了。”
听她这样说,周子越没说话,杜氏则是不动声色的瞪了她一眼。
她心想,这寡妇怕还真的有些本事。
“子越。”
“爹。”
老侯爷周武才见他这副样子也是很心疼,但他更心焦的是,这次事虽然在太子倾尽全力的努力下解决了,但这说明了一个问题,说明圣上已经触及到了太子的核心势力了。
这次虽是虚惊一场,但难保证今后再出现这样的事能够被妥善的解决。
“子越,这次的事虽是虚惊一场,但绝不可掉以轻心,你今后做事可千万要小心,不能再留下把柄。”
周子越点点头:“放心爹,通过这件事我长了教训,以后会小心的。”
“可不是要小心。”杜氏站在一边揶揄道,“你要是不小心,老婆都卷铺盖跑了。”
周子越僵硬的站在那里。
这事这两日老侯爷听说了,他叹了口气说:“子越,不是我说,你娶回来的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之前不是说你和她是两情相悦,你之前就一直中意于她吗?”
“这怎么你一出事,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她就急着收拾东西要逃走了?”老侯爷觉得匪夷所思,“这样自私的女人你当初是怎么看上的?”
周子越没想到她会这样。
他当初和她两情相悦的时候,她也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在自己父母的面前,他还是决定为唐悦儿说话,他有些有气无力的辩解道:“悦儿她从小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那日我忽然被强行带走,把她给吓到了,所以一时慌了神,等她缓过来就好了。”
“我相信她是不会走的。”
杜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周子越一眼。
“爹,娘,我累了,我回去休息了。”周子越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永宁侯府,库房。
疲惫的唐悦儿又睡着了。阳光挪移到了库房内,照在了她的脸上,她被晒的口干舌燥的,不得已睁开了眼睛。正巧,一个影子过来给她挡住了阳光。
唐悦儿眯了眯眸子,恍惚看清眼前的人正是周子越。
周子越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
唐悦儿忙忍着指头的疼痛翻身起来,她迫不及待的解释:“世子,我没有要跑,我真的没有跑,你要相信我。”
周子越依然冷冷的站在那里。
“世子。”唐悦儿急了,她爬过去抱住他的腿,呜咽着说,“我是太害怕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我害怕你会死,害怕你会丢下我一个人。所以我才会慌不择路的做出那样的事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子越你不要怪我。求求你不要怪我。”唐悦儿害怕继续被放在这库房里。
她已经被折磨的遍体鳞伤了。
如果周子越不救她,那她就完蛋了。
周子越叹了口气,他蹲了下来,伸手托住了她的那一双鲜血淋漓的手。
他不禁有些心疼。
“疼吗?”他问。
听他这样问,唐悦儿更忍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疼。”
周子越在她的手上抚了抚,一声不言的探手把她给搂在了怀里。
唐悦儿哭的像个泪人,抽泣声止不住。她说:“子越,你还爱我吗?”
经历了这么多,周子越只觉得浑身疲惫,他好像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爱了,但他还是把她抱的紧了一分,没什么感情的回答:“爱。”
唐悦儿听出了他口气中的一丝冷淡。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再多问了,委屈在她的心头不断地翻滚,她哭的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