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灼的那个位子将来是谁的周帝管不着。
他只知道自己亏欠白宴黎的太多了。
应该要还给他了。
正是因为他和宁灼二人在共同对敌方面达成了一致,所以宁灼才没有把他按私闯行宫的罪给轰出去。
而是让他暂时留在这里休养。
“咳咳!”在白宴黎进来的时候,周帝又吐血了。其实他早就忍不住了,不过因为刚才宁灼一直在,所以他就硬忍着。
给自己留一丝体面。
“父皇!”见周帝的手帕上全是血,白宴黎心中着急,他转头立刻吩咐道,“快喊太医!”
而李波刚要去叫,就被周帝给喊住了。
“罢了!”毕竟是住在别人的地方,总给别人惹麻烦也不好。
更何况,他是什么病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刚才那瘸了一条腿的样子在宁灼的面前已经很丢人了。
如今还要让她知道他快要死了?
他要脸。
也要尊严。
所以忍着就是了。
“父亲!”白宴黎看出来了,他这一次吐血和在沙漠里的那一次不一样,上次是浅表的,这一次的血多而暗,显然是出自肺腑的。
不能小看啊。
看出了他的担心,周帝反倒是很欣慰道:“黎儿啊,我之前那样利用你,你居然还认我这个父亲,父皇真的很感动。”
白宴黎道:“父皇,你何出此言,你当初同意那齐能上门,我就已经知道父皇是想要引出母亲的,我也就顺势引出了她而已。”
“我和父皇一同入凉,我一直是站在您这边,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达成您的目的。”白宴黎恳切道,“我从来没觉得您是在利用我。”
好。
这个能接的住他话的儿子他真的很喜欢。
周帝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帝王掌天下就是要有血性的,更要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白宴黎做到了。
其实这个时候,即便是他直白的说怪他利用他,他也不会生气。
因为宁灼刚才的话已经让他醒悟了。
他要为自己当初对白宴黎的缺失进行弥补。
同时也要给自己的江山找一个可靠的继承人。
“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父皇确实利用了你。”他的脸色苍白,言辞却是恳切的,他道,“父皇要向你道歉。”
“父皇……”白宴黎不知他今日怎么如此卑微。
“同时,父皇还要为多年前对你的怀疑和追杀向你道歉。”想起自己当初的糊涂,周帝内心里一阵自嘲,“那样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还能回来找我,黎儿啊,难为你了。”
“父亲和母亲见面了?”这里是宁灼的行宫,周帝在这里了,其实就很明显了,但白宴黎还是问了一句。
“是。”周帝点点头道,“我们不仅见了面,事情也说清楚了,你的母亲清清白白,这多年来都是我对她的误会。”
“往事已过,我与她已经不可回还,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是你。黎儿,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他深深的望着他。
道歉是最没用的东西。
倒不如实在一点。
白宴黎没有回他的话,而是道:“父皇,既然原来的事已经说清楚了,那你应该要离开这里了,今晚又怎么会住在了这里?”
提到这里,周帝嗤笑了一声道:“她对我的感情不在了,但我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利用价值还是有一点的。”
周帝道:“我们已经说好了,我暂住这里,和她共同对付山戎,等把山戎消灭干净,我再离开这里。”
既然已经提到这一点了。
那周帝就一次跟他说清楚。
这也是他刚才让李波把他叫进来的目的。
他道:“宴黎,在这一点上,我与你母亲的观点一致,山戎一族奸诈狡猾,两国边境始终不得安宁,更别提他们三年前混入京城的事,若是能趁此次机会一举捣灭山戎,那么两国安矣。”
“所以我就答应了你的母亲,和她共同对敌。”说到这里,周帝似乎是因为说的太多而忽然咳嗽了起来。
“父皇!”白宴黎关切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周帝抬手示意自己没事,这才继续说:“但是宴黎,你也看出来了,我的身体最近十分不适,尤其是到了西北,肺腑难捱,咳嗽不止。”
他说这话的时候,李波就站在门口默默的听着。
周帝隐瞒了自己重病的事实,这让他心中很不好受。
“这一次捣灭山戎,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周帝继续道,“所以——”
他缓缓的伸出手来,在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了一张令牌,递给了白宴黎道,“我把整个大周的兵力交给你,封你为这次行宫的总指挥,与大凉一起对抗山戎!”
看着周帝手里那张因为在咳嗽,还在徐徐颤抖的兵符。
白宴黎微微的蹙了蹙眉头。
这不是一张单单可以调动西北军队的兵符。而是一张总兵符,全国的兵力皆可由他调动,由此可见,周帝对他是何其的信任!
几乎是把整个大周都给他了。
“父皇……”
他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被周帝给制止了,他把兵符强行的塞进了他的手里,同时道:“宴黎,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难道还要拒绝第二次?”
想起他当初不受储君圣旨而离开京城的事,周帝笑道:“你这次要是再跑了,伤心的可不止是我,更是你的母亲了。”
这样的选择是周帝是对白宴黎的信任。
同时,也是他对他的弥补。
他要拿整个江山弥补他。
于是,白宴黎没再说什么,把那令牌收了起来道:“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