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之时,陈嗣果真在玉颜教室门口等她,凌杳杳一见到那个小少年,默默往后退了退。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纳闷着,下一瞬便瞧见玉颜往陈嗣跟前去,陈嗣一见她,脸上露出一抹笑。
好啊,还真是为她来的!
她是很讨厌玉颜,出身卑微,却惯会讨好人,一副谄媚的嘴脸。还妄图与她一样,成为人上人。
第一次见面时,这小乞儿一头将她撞倒,她手都摔破皮了,尤其是那身衣服还是母亲给她做的,第一次穿,也因为她弄脏了,结果她三言两语就想了事,装作衣服可怜巴巴的嘴脸,凌杳杳越想越气。
“喂!”
突然,陈嗣冲凌杳杳方向喊了一句,凌杳杳心知不妙。
陈嗣三两步走到凌杳杳面前,垂眸审视她,“凌杳杳是吧?之前的事,我不是说已经过去了吗?你怎么还揪着不放?又来欺负人!”
既然人已经到眼前了,凌杳杳也懒得躲,梗着脖子道:“她上次弄坏我衣服,这才我弄坏她的,抵了。”
真搞不懂,陈嗣出身那么好,偏偏要同个乞儿混到一块去。
陈嗣眉目一厉,“那时玉颜不是同你道歉了吗?”
“那我现在也道歉。”凌杳杳转身,对玉颜皮笑肉不笑道,“抱歉,弄坏了你的衣服。”
而后又道,“上次你不仅弄坏了我的衣服,还弄伤了我,这次我仅弄坏你的衣服而已,你还想怎么样?”
凌杳杳反客为主,理直气壮的表情令玉颜与陈嗣都神情一咽。
真是太能强词夺理了!
“若无事,那我便走了。”
凌杳杳轻哼一声,一把推开拦路的陈嗣,径直走了。
“她、她!”
陈嗣被气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愤恨道:“不行,一定要与你师尊说,让他来主持公道!”
“这不太好吧……要不就算了……”
师尊不是多在意她的,她能感觉到。
“不行!必须要去!”
玉颜抿抿唇,低头敛下眼眸。
上次她被人伢子追,慌不择路才撞倒了凌杳杳,也正因为这么一闹,陈嗣出现了,人伢子见陈嗣和凌杳杳都是惹不起的人,灰溜溜走了,她逃过一劫,但也因此惹恼了凌杳杳……
见玉颜压低脑袋一言不发,陈嗣道:“玉颜师妹你别怕,再怎么样,如今你也是扶砚真君亲传弟子,他不可能真坐视不理。你若是不敢,我同你一起去!”
“多谢……”
“无妨,大家都是同门,互帮互助应该的。”
陈嗣同玉颜一块往圣剑峰走。
同心殿外。
夕阳渐渐靠近西山,橘红色的云朵成片漂浮在辽空之上,长风徐徐吹来,卷起赏霞人鬓边的发丝。
一身青衫的玉清怀抱着小女娃,他坐草地上,小玉絮坐他腿上,玉清下巴抵着小姑娘的发顶,望着暮色苍茫的大地,心中说不出的舒坦满足。
若这辈子一直这么下去,那他心满意足了。
已是晚膳时间,玉清吩咐朝朝暮暮准备絮儿今晚的膳食。
“玉清真人!”
身后陡然传来一个青稚的嗓音。
玉清循声回头,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并肩而站。
“原来是陈嗣师弟和玉颜师妹。”
玉清认出二人,他放开怀里的小女娃,撩袍起身。
男子迎光而立,夕阳照耀下的俊颜镀了层暖色华光,美得梦幻绝伦,令对面的二人纷纷忘了言语。
这、这玉清真人,也太过俊朗了些。
“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男子清润的声音响起,陈嗣玉颜二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神,而后尴尬地耳根微红。
“啊、啊、呃,是这样的,玉清真人,玉颜师妹在启蒙班上被人欺负了。”陈嗣结结巴巴道,而后拉过身边的玉颜,露出她撕破的衣袖,又道,“瞧,衣服都被人撕破了。”
“怎会如此?”玉清先是微微诧异,继而沉眉。
说到底,玉颜也是他师妹,被人欺负了,多少不该视而不见。
“是凌杳杳!”
“凌杳杳?”玉清似是陷入回忆,“就是那个第三名那女孩?”
“对对对,就是她。”
“她与玉颜师妹曾有旧怨?”
“呃……”
陈嗣一愣,玉颜也是。
“看来是真有旧怨了。”见二人如此反应,又结合昨日所见,玉清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是何旧怨,不妨细说一下。”
玉颜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
玉清听后一言难尽,玉絮也是无语之色。
这什么垃圾桥段,强行让女主与女二结仇吗?
“这事,玉颜明儿去与扶依师叔说一声,总归凌杳杳也是他教的学生。”
“若是凌杳杳依旧不依不饶,玉颜师妹就去告诉师尊,师尊会同扶摇师叔说的。”
玉清此言,就是不打算多管了。
陈嗣听后心中不满,玉颜心道果真如此,心中失望。
“玉清真人,你这是不打算管了吗?”
“我不是提供了对策来吗?”
还想怎么样?没看见快到絮儿饭点了吗?
“你!”陈嗣仍是不满,尤其是见男子不忘伸手揽着身边半人高的娃娃,眼中尽是溺爱与关心,如此偏心,陈嗣忍不住道,“若是你身边那个小师妹被人欺负,你还能如此风轻云淡吗?”
玉絮猝不及防被拉出来对比,不由地抬眼看向那男孩,见他一脸义愤填膺,玉颜纳闷极了,这种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干嘛带上她?
玉清抬眉,望向那个小少年,眸光闪了闪,脸上看不出喜怒,“玉颜师妹是师尊收的,是他的徒儿,自然该他来关心,我只是师兄,我若得闲也会管管,可没得空,自然管不了那么多,陈嗣师弟若实在担心,不妨对师妹多多关照些。”
而后,玉清转头吩咐侍立的少年灵仆,“暮暮送客。”
暮暮拱手,“是,主人。”
而后他走到陈嗣二人身边,“天色已晚,若有何事不妨去寻找圣剑峰峰主扶砚真君,我家主人要忙了。”
这是赤裸裸赶人了。
灵仆乃筑基初期修为,陈嗣二人一个炼体,一个还没开始修炼,哪是这灵仆的对手,最后愤愤离去。
离去时,陈嗣不虞道:“玉清真人怎能如此?你不也是他师妹吗?”
他能对那个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女娃那么好,却对玉颜态度冷淡,这对玉颜来说,太不公平了。
玉颜扯了扯陈嗣的衣袖,低声道:“陈嗣师兄,算了吧,大师兄说的也对,先按大师兄说的做。”
总归凌杳杳也没做多伤天害理的事。
“你……哎……”
陈嗣摇头直叹气。
玉颜自幼没人疼,受尽委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师尊师兄,结果还是你们偏心的……
哎,玉颜也太可怜了……
玉颜说不失落是假的,她也很渴望有人能偏疼自己一点,可她只是后来者,大师兄玉清有玉絮小师姐。
昨日在选拔上,第一次看见玉絮时,她真的好羡慕啊,与她一样的年纪,截然不同的生活,巨大的落差感席卷玉颜幼小的心灵,她更加自卑了。
另一边,目送二人走后,玉清俯下身子,眼尾上扬,“好了,人走了,絮儿该用晚膳了。”
玉絮点点头,熟练地环住师兄,玉清伸手抱起她,含笑蹭蹭小姑娘鬓发,转身入殿。
朝朝端来玉絮的膳食,放置到黄花梨木桌案上,玉清坐在圆凳上,一手抱玉絮,一手持勺喂她。
后面陈嗣二人,又去了扶砚真君的宫殿,扶砚真君听见新收的徒儿被欺负了,当即给扶依师弟传音,让他在课堂上多多关注玉颜,别又再被人欺负了。
听陈嗣说,大弟子对此事态度冷淡,扶砚真君悄然握紧案几,旋即又放开。
罢了,玉清只宠玉絮,今儿早上不是已经知晓了吗……
可是他还是好不痛快啊!
难道眼睁睁看着大弟子一门心思栽在玉絮身上吗?
哎,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