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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烽火生死情 > 第22章 人间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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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姑死后,尸体被埋到了房间的桌子下方。如今已经过去1年多了,青姑的冤魂因为怨念太重,地府掌司带不走,黑白无常也不忍心拖走她,她就这样不停地在晚间游荡。

刘景荣和绣娘次日把桌子抬开,挖开泥土,果然挖出一副早就腐化成白骨的青姑;刘景荣和绣娘砍了几棵树,弄出几块木板做了副狗碰,底下铺上苇席,然后给她收敛;趁着正午阳气正盛时,二人给青姑在后山风水好点的地方下葬了。饭桌也成了不吉之物,他们干脆烧了,再重做一张桌子。

其实狗碰是穷苦百姓做的棺材;那个年代,石头做的棺材是椁,木头做的棺材才是棺,木材质地好坏决定价格,就像楠木,定是非富即贵的人用的;平头百姓能用榆木、柏木的棺材是最好的,最次的就是用一些薄木板或者朽木板做成棺材,放到乱葬岗,野狗豺狼用头碰一下棺材板,棺板就烂一块,碰几下后,野狗豺狼就叼出尸体,开始狼吞虎咽。

青姑死得凄惨冤枉,还被毁尸灭迹,怨气极重;所以,安葬容易,但超度艰难。然而,当晚,青姑托梦向刘景荣两口道谢,并说:“我有两个心愿未了,一是杀死马子来和丁铁成,二是趁机会,告知家人死讯。”

“第二件事情好办,你放心。”绣娘答应下来了。接下来,刘景荣继续说:“马子来已经死了,这个不提,可是俺俩并不认识丁铁成,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和动向,怎么帮你呢?”

“丁铁成去了晋中,投靠了什么新政府,一直说要到晋南来的,只要他来,我就会告诉你们。”青姑回答:“到时,希望你们能帮忙。”

“好哩。”绣娘爽快地答应了,刘景荣过了会儿才答应:“中!”

随后的日子里,除了每天正常的种地和采药,刘景荣还每天都给青姑念了多遍经文,逐日化解她心中的怨念。

秋天,刘景荣两口收获了一些麦子,草药和蔬菜,还种了一些冬天能存储的菜,比如土豆,白菜和萝卜等,提前做到有备无患。秋去冬来,山区的冬天格外寒冷,不仅万物凋敝,动物也大多猫冬,一遇到雪天,刘景荣和绣娘也只能猫冬,每天喝粥就是问题,好在今年的麦子收成不错,还能找人碾成麦仁下粥。因为俩人没有种红薯,就用麦子去镇子上换。当时,关于粮食的交易基本上是以物换物,老百姓已经不止一次吃过手里无粮的亏,有时用银元都未必能买来物品。同时,当时集市上也非常乱,经常发生老百姓正在交易,国军以抗战为名进行征缴,连钱带货都没收,如果敢发牢骚,说不定直接拉走当壮丁,或者直接毙了。

军阀混战时,晋陕流传这样的民谣:东边打仗有司令,西边杀人是将军。南边军令改了姓,北边出来个草头兵。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苦害咱黎民实在恓惶。今儿个抛下爹娘当兵吃了粮,明儿个胸穿窟窿骨肉两分张。一早起,睁开眼睛见太阳,哎……到夜晚,不知哪里把身藏?

这些唱词凄厉异常,道尽乱世之下,民生凋敝的辛酸苦楚。当然,那时,并非所有的兵都是这样,比如冯玉祥,吉鸿昌就很少骚扰老百姓,甚至冯玉祥还会请乞丐吃饭;当然也有像刘镇华一样的军阀,欺负老百姓是好手,打起鬼子也不含糊,老百姓是又恨又敬。其实绝大多数的军阀都是欺软怕硬,只为了一己私利而鱼肉乡里,日寇来犯时,做起墙头草。

在当年,就算遇到心善的兵花钱来买东西,也只是给纸钞,军票,在那个年代,钞票贬值迅速,几乎无异于废纸,老百姓最认可的不是金银,而是粮食。其实,谁都心知肚明,如果做一天生意,没有遇见当兵的,那就是赚了。当兵的一来,掠夺一部分粮食,店家只会坐地起价。所以,当年老百姓基本上都绕着当兵的走。

刘景荣在每日的求神拜佛中,会问出自己的烦恼,而花仙总会指引他按时去买卖粮食,这样,他才能尽可能地购买到自己所需的东西。当然,刘景荣会刻意买一些铁刀,除了防狼,就是当冬天像吃狼肉的时候,在刀上涂抹一些鸡血,吸引狼来舔刀,而狼舔到刀刃时,舌头会剌出口子,自己的血也会流在刀上,它只能再舔,循环往复一个时辰左右,狼就因失血过多而死。

这本是锅底和盖子曾讲给刘景荣的故事,刘景荣拿来一试,发现不是每条狼都会一直舔下去。因为狼虽然凶狠贪婪,但是相比自己的命,狼更看着后者。除非饿得实在不行,导致舌头感觉短暂失灵的狼会无尽的舔刀,并最终丧命。

这样一来,死掉的狼,成了小夫妻的口中食,身上衣;而其他狼因为闻到了狼的气息,就不愿意再冒险了,正好省事了。

冬去春来,时间很快到了1939年的春天,熬过彻骨寒冬的小夫妻开始耕种,又是新的一年,如果一直这样过下去,那该多好。

四个月的一晚,青姑夜里给刘景荣传话:“葫芦,绣娘的亲娘会在晚上过来,做好准备吧。”

刘景荣一听就很开心,准备了刚还来的猪肉,自己费了很大功夫,在十里外的河边打了一条不大的鱼,这可就花了他一天的功夫了。绣娘准备了馒头等常吃的饭菜,同样也花了一天的功夫。

只是,当晚,他们左等不来,右等不到,难免心里着急,饭热了几次都吃不下。不知不觉间,已经半夜了,小夫妻来到床上,直接睡下。

又是在梦里,绣娘梦到了母亲,他浑身是血,肚子上有一处凹陷,身上还滴着血,对绣娘哭诉:“绣娘,快来家吧,坳子出事了。”然后,她一双带血的手就去抚摸绣娘,绣娘吓了一跳,便“啊……”的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刘景荣。他赶快拿出火折子,点燃油灯,还一边问:“绣娘,你咋了?”

“娘,我梦到娘说坳子出事了。”绣娘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更是冷汗直流,心脏突突跳个不停,只能深呼吸来减缓心脏跳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梦境。

“绣娘,梦都是反着的,爹和娘肯定没事的。”刘景荣安慰绣娘说:“天还没亮,现在咱们没法去。等天亮了,咱们回家中不?”

“好……”绣娘冷静下来想一想,觉得丈夫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内心担忧,但是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和丈夫继续睡了,但两口子始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于是,小夫妻在天一亮的时候,就起床穿衣,跋涉了一天,来到坳子前,就发现,村子已经被毁成一片焦土,隔着大老远就能闻见一股血腥气味,还有大火将灭时的浓烟味,浓烟中还有一股肉类被烧焦的味道,熏得两人只想作呕。

刘景荣顿感事情不妙,而绣娘则发了疯似的冲入坳子里,来不及多反应一下,刘景荣也赶快跟着跑去了,等两人气喘吁吁地来到坳子里,里面的情况让他们痛断肝肠,因为这里已经是人间炼狱,到处充满血腥,到处都是无人收敛的尸体,俩人又是害怕,又是紧张,他们刚刚意识到自己所闻到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不由得就地哇哇大吐。

坳子里本来还很整洁,这下,房子被烧得房倒屋塌,甚至院墙都被推塌了;这里住的都是绣娘熟悉的亲人,老木被人刺死在院子里,身子扭曲,面目狰狞,地上有他抓的血痕,他被人在肚子上刺了7刀,临死前极其痛苦。而木嫂也被奸杀在房子里,衣衫不整,血肉模糊,可见死前经受了非人的凌辱。杨广德一家被烧死在一间屋子里,他们发现时,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都是面目狰狞,浑身乌黑,散发着焦臭,甚至有的地方烧的只有骨头了。其他的家也基本上是这样,男的被刺杀,女的被奸杀,简直是惨不忍睹。

当他们忐忑不安地来到赵家,发现赵谷旺身上被子弹射了3个对穿,汩汩流出的血液早已凝固,静静地淌在地面上干涸。绣娘赶快扶起赵谷旺,看到面如死灰的亲爹,她近乎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地叫:“爹……爹……”

不等刘景荣安慰,绣娘发疯了似地冲入坍塌的房间里疯狂搜找,发现了被活活砸死的亲娘。绣娘忍不住继续痛哭;无意间,摸到了一个圆滚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颗人头,来不及仔细辨认,绣娘就被吓得大声嘶吼:“啊……”随即晕了过去。

本被这恐怖的人间地狱吓坏的刘景荣,仍在处于呆立之中,等听到绣娘的嘶吼,不由得醒悟过来。他赶快跑去抱起昏迷的绣娘,放到一片平地上,给她把把脉,只是惊恐悲伤过度导致的昏迷。他本想救醒绣娘,但随即想到,还是自己来吧,这对绣娘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的刘景荣看了也不由得怒发冲冠,只恨他一介平民,只会识文断字,治病救人。但眼下死者为大,见天不吉。

他找不来布料,就用自己的衣服做底衬,找到一片空地,先把赵谷旺收敛到空地上。本以为死后僵硬的赵谷旺,却周身软绵绵的,刘景荣这才发现赵谷旺已经多处骨折。他的害怕慢慢转化成愤恨,他闻着血腥和焦臭味儿,不觉得会恶心,肚子里的饭早已呕吐出来了,他只能饿着肚子,忍着气味,费了很大劲儿把赵谷旺拖到平地放好,接着是绣娘的亲娘,也是自己的丈母娘,他费了很大劲儿,挪开砸到她的木头和砖墙,把她放到平地上。接下来,刘景荣找到了两具身首异处的孩子尸体,他们正是绣娘的弟弟,小小年纪就遭到横祸,刘景荣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每收拾出一具尸体,就对屠村的人恨意更深;可叹他还不知道是谁杀害了全村人,竟然连孩子和老人都不放过。

过了两个时辰,绣娘苏醒了,见到周围的惨象,依旧是惊呼不断。刘景荣正在收拾尸体,听到呼声,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心想:难不成是亡灵复活了?

当他看清情况,知道绣娘苏醒后,心里一紧,赶快跑过去,一把抱着绣娘说:“绣娘,是俺,俺是你丈夫啊,有俺在,别怕!等俺收拾完,今天让大家入土为安,晚上俺问问大家是咋回事儿。得为乡亲们报仇啊!”

“对!”绣娘听到“报仇”两字,不由得一股恨意涌来,害怕的表情慢慢转变成愤怒的表情。二人这就一起收敛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