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对方显然没想到阿南会这样,笑容僵住,怒斥了一声。
忽如其来一片安静。
阿南面不改色,低声问:“依着您的意思,大家伙儿如今该怎么办?重新推举新管事么?”
那人没想到阿南会如此直接,一时竟哽住了。
阿南没给他留余地,盯着他笑问:“咱们推举谁合适呢?”
此言一出,下面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阿觉与我们兄弟数十年,自来和睦,我不过是心急差事办不好耽误了大家的生计,多说了两句,姑娘如此这般,是笃定我趁人之危谋求管家之位?”被当众戳穿,他有些下不来台,涨红了一张脸,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众人都不敢再吭声。
阿南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笑道:“既然大家都没这个意思,只是忧心差事,那这事儿就简单了。”
大家都看着她。
“如是寻常的事儿需要请示一二,各位就随惯常的法子酌情处理。”她这话一出,有几个管事儿的觉得不错,又不想趟这趟浑水,索性去了。
院内人少了些。
阿南又看了剩下的众人,低声笑道:“并不紧急的事儿,可耽搁一两日的,也请容后再来。”
听到这里,院儿内又少了几个人。
除了山羊胡之外,堂下当即还剩了三四个人,全都面色焦灼。
阿南笑道:“各位请讲。”
几人面面相觑,都将目光投向山羊胡。
山羊胡见人都走了七七八八,心内窝火,但见她面上总是带着笑,说话做事却十分利落干脆,又想到之前传闻王觉夫妇收留了一对京中沦落的姐妹花,倒也不意外,出身大户人家的姑娘,总归是有些见识的,又见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料想不过在闺中学过两年管家理事,有些唬人的表面威风罢了,若真碰到事儿,必然要让人看笑话的。
是以,他对众人道:“既然姑娘问你们话,不妨就直说吧!横竖咱们都是为了差事着想,就不必藏着掖着了,也免了咱们篡位谋权的嫌疑。”
几人也不是傻的,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拱火,原本都有些顾虑,但经这一撺掇,若是不硬着头皮说出来,便要落得个谋权篡位的名声了,更何况,自己手头的事儿也确实耽搁不起。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管事把心一横,上前一步率先开口道:“姑娘,到今日庄子上的存粮量只够半月了,必须拿主意了。”
阿南低头思忖,有些奇怪,坐拥苏成看上的百亩良田,竟还要向外采购存粮?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她低声问他:“平日里,庄户上采买粮食需要几日?”
管事的老实道:“庄子上人多,粮食需求也大,咱们永宁这这边虽说不缺粮,但各品质参差,良莠不齐,无论从散户收取还是打商户订购,既要控品又要榷价,便是最快,备齐了也需一两月,所以,眼下须得着手了。”
众人齐刷刷的盯着阿南,尤其山羊胡,略带得意,那模样,似乎是在看她有没有说话的胆量和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