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个苏嬷嬷和几个小丫头都走开了,鸣岐便掀了马车帘子,正想上车,阿南自己跳了下来,冲他微微一笑。
他愣了一下,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地站着,两人顶着风雪,四目相对。
鸣岐打量着静静伫立在雪中的少女,看着晶莹的雪花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半晌才笑道:“你还真是长大了。”
“今天夫人找过我。”他看着她,“说你不愿意嫁给表少爷?”
他倒是直白。
阿南笑着点了点头,问他:“岐哥儿这么晚了过来,就为了问我这个?”
鸣岐沉沉一笑,十分认真地看着她:“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阿南直截了当地回答他:“事实上不单是我表哥,其他的一些哥儿也是不行的。”
鸣岐的脸涨红了,干咳一声,有些紧张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阿南见他憋了半日仍旧没说话,便笑道:“岐哥儿回去替我转告母亲,孩儿长大了,自有打算,不用担心的。”
“姑娘,”鸣岐十分认真地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是我思虑不周,累得你如今陷入这种境地。”
“怀璧其罪而已,与你何干?岐哥儿实在无需大包大揽。”阿南打了个哈欠,往前两步便走。
“姑娘!”鸣岐往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低声道,“安家昨日找上门来,托词说你孤苦无依如今无婆家看顾,要接你回去。”
这安家还真是见缝插针的高手,之前被母亲及时切割,和元家断了联系,如今想要安家女儿是假,想讨些好处才是真,只可惜元家众人恨毒了他们,如今彻底撕破脸,是绝对不会将自己交出去的,更加不愿再同他们家有任何瓜葛,难怪这么着急要给她重新寻一门亲事!
阿南抿嘴一笑:“他们难不成还想再卖我一次?”
“话虽这么说,但你到底姓安。元家就算富可敌国又能如何?到底不过是最下等的商户,真掰扯起来,如何能与官员抗衡?”鸣岐的忧虑实实在在。
“岐哥儿,你有话不妨直说。”阿南看着他苦口婆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以这人的城府,决计不可能半夜过来给她添堵。
鸣岐听她这么说话,释然一笑:“知道倾城山吗?”
“不知道。”阿南摇头。
鸣岐并没计较她的态度,说得简明扼要,“倾城山是最具盛名的杏林门派,弟子不论男女、不问出身、不得入仕,专心研习医术,撰写医书,时常扶贫济困,赠医施药,虽无荫封,却深得百姓爱戴,便是官府也要给上几分薄面。夫人待字闺中时,曾在那儿学艺,她时常挂念山中荏苒时光,每每命我山上看望,送些俗物。”
说到此处,他看了一眼阿南,只见她神情专注,并未再继续打哈欠,便又道:“如今师傅已过身,掌管倾城山的是夫人的大师兄玄知先生。若姑娘能拜入玄知先生门下,则眼下之困便算不得什么了。”
说罢,他看着阿南笑道:“想来姑娘既不知道倾城山,算盘里怕是没打到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