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本就没打算过去,既早已接了小厮传信,信以为真,便驱车先行去往元家老宅。
老宅不似平日,显得异常安静,母亲和两个舅母都在祥祺园,早有小厮往里头通报,软轿刚到门口,就瞧见李嬷嬷冒着风雪立在门口等她。
“姑娘,两位老爷两日前午后出门,至今未归。”李嬷嬷上前来,只见哭红了眼,压低声道,“查问之下,只有人瞧见他们二人同乘一辆马车离开去往城中心方向,但那马车不是咱们家的,之前也未曾见过,之后便再无一人见过他们,亦不知究竟去了何处。”
李嬷嬷抓住阿南的手,哭出了声:“幸而岐哥儿和罗大管事的一力承担,这两日商铺往来账目一切如常,仍用了他们的私章,是故外头的人尚不知道这件事。可家里都乱了,夫人已到,正同两位舅夫人商量。怕你们着急上火,小的一个都没告诉,恰好你来了······”
阿南入得门去,两位舅母和母亲已哭成泪人。
鸣岐就站在母亲身后,神色凝重却不见慌乱,只定定地望着桌角,似乎是在发呆。罗鸣阿南是见过几次的,他是元家如今的大管事,很得两个舅舅信任。
见了她来,两位舅母更加伤心,连带着母亲也又哭了一场。
阿南默不作声,来到母亲身旁坐了,看着她们。
“那日早起还同我说了,要回来吃酸汤锅子呢,这一扭脸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柳氏呜咽道,“你两个舅舅虽时常有些生意上的应酬,却素来都是极有分寸的,从不曾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人影。”
章氏哭得更伤心,只道:“眼下我家兄长和几个大侄儿将城里四下都找遍了,今儿个悄悄出城去找,到这会儿也没找见人,这么冷的天儿,又下着雪,你小舅舅素来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在家里一点儿委屈不能受,便是身上的衣裳稍微有个不好都不能忍,怕不是碰着绑票的了,也不知有没有个片瓦遮头!”
阿南握住她俩的手,又看母亲,抿嘴笑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两位舅舅是为着给小舅母筹备生辰宴才离开的,原是嘱咐我不能漏嘴了,偏这头你们哭得这样,我这会子心疼你们把实话说了,回头舅舅们怪罪下来,你们可要心疼我喔!”
几人闻言,全都止住了哭泣,又惊又喜,只是章氏仍有迟疑,弱弱道:“生辰宴年年都办,何至于此?”
“正是年年都办,才要别出心裁呢!”阿南笑起来,“原是小舅舅说了,小舅母家祖籍是岭南的,必得寻些岭南特色方能够显示出诚意。舅母快别伤心了,倘或哭坏了眼睛,回头来小舅舅可是要心疼了。”
“既是去岭南寻宝,他一人足矣,何必带上大朗呢!这下好了,如今益哥儿又不在,家里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了。”柳氏好容易止住了哭泣,抽噎着抱怨。
阿南笑:“不必担心的,横竖有罗叔和鸣岐在就是了。”
元若蓝轻叹了一声,回头看鸣岐,低声道:“辛苦了。”
鸣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仍旧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