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有回头,也知道他跟了来,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不远不近,也不说话。脚下积雪被踩出一连串的脚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伴随着偶尔两声鸟鸣,令她心内的烦闷渐渐少了。
阿南到底体力不佳,加上穿得厚实又顶着风雪,不过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便气喘吁吁,步子也再难迈开了,仰头去看,曲径通幽处,蜿蜒盘山而上似无尽头,再回头看看身后的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显得十分轻松,顿时泄了气,她此刻不得不承认,以自己的能力,确实不可能甩掉他。
“好吧。”她停住脚步,转身盯着站在她身后几级台阶上的韫玉,问:“下了帖子请大人来,是钓鱼的。大人不带着你的猪去钓鱼,跟着我作甚?”
他站在那儿,兀自笑起来。
他的眉眼全部舒展开来,仿似一轮暖阳在满世界的雪白中绽放开来,暖得沁人心魄,先才梅树下那些复杂交织在一处的眼神,此刻只剩下了毫不掩饰的愉悦,看得阿南呆滞了一瞬。
熟悉的人,熟悉的暖,却因为扎入了一根刺,令人愈发不适。
阿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下暗想,你这个蠢货!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千万不能再对他假以颜色了!难不成,真的要委顿在他院儿里,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想到此处,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再抬头去看他,他向前了两步,和她更近了一些,笑得也更开心了。
阿南发现自己竟不可自抑地看着他牵起的薄唇,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昨晚的“春梦”来。想来他追上来,无非就是要说这个,她把心一横,便是打死她也不能承认!
再看他欲开口,她心头浮起一阵异样的酥痒,下意识舔了舔嘴,开始怨恨自己。
元益宽和包容、缙云俊朗温柔、鸣岐知性深沉,便是那个金六爷也皓齿明眸,哪一个不是出挑至极的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直溜黄瓜的人,怎的眼皮子就那么浅!
只要一看见他,立刻就想贴着人家占便宜。一如此刻,她的目光一直流连在他略带棱角的薄唇上,已经在想着亲上去之后软糯糯、暖烘烘的触感。
她承认,自己有些失控了。
像个,色狼。
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可她看了看来时路,同样的不见头,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许是看出了她的踌躇,迈着步子往前来,大手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前头有个暖阁,我们可以去那儿歇个脚。”
阿南长舒一口气,但很快意识到不对,瞥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道:“这是我家。”
“嗯。”他只轻哼了一声表示赞同,拉着她往前走的步子却并未停下来。
“我都不知道前面有个暖阁,你怎么会知道?”阿南扯了一下他,心下却是有些不愿放开他的,不说单凭她实在走不动了,就说自他手心中传来的温暖和激流,也令她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