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听了这话,又扭头去看她衣领子没遮住的一点点红痕,原本皱起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堪堪陷入沉思。
她一面吃着早饭,一面等着大家替她打扮,今日与她们同来的,还有上次教她宫中礼仪的那位丽娘,笑吟吟地看着她,道:“夫人长得真好看,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阿南略沉默了一会儿,便拉着她问:“姐姐,太子统共有几房侧妃,几房侍妾?”
丽娘一顿,倒是显得比她更吃惊,道:“宫里人人皆知,殿下与太子妃娘娘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成亲十数年如一日的恩爱,别说侧妃侍妾,便是连个通房丫头也不曾有过的,听闻陛下因觉着殿下膝下只有一子,几次想为殿下充斥后院,但都被殿下给推了,好在太孙殿下沉稳懂事,深得陛下心意,故而也只是说说而已。”
阿南想起金贵妃的那句,“除了太子,无人敢娶”的话,又想到怀珠与世无争的模样,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王侯将相,富贵已极,是心不由己,身也不由己,终日活在这虚妄的王权富贵中,画地为牢。
“夫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丽娘见她怅然失神,忙问。
丽娘其实也想不明白,在她看来,阿南如今丈夫手握重兵,娘家富可敌国,连新妇最煎熬的婆媳关系也不必处理,实在没什么可烦恼的。
“没有。”阿南收回涣散的思绪,带了白芍和江蓠,入宫去。
临出门前,鸣岐赶着过来了,送来三个匣子。
一个里头装了一粒足有头大的夜明珠。
一个里头装了一张古方。
一个里头装了上好的云锦缎。
阿南颦眉道:“这是······”
“太子妃娘娘夜间难眠,夜明珠正好能供晚间赏玩。”
“皇贵妃娘娘最爱养颜美容的偏方,那是打何为那儿淘弄来的,比他们太医院的要强。”
“侧妃娘娘如今身怀龙嗣,这云锦缎正好给小黄孙做衣裳。”
瞧着鸣岐满头大汗,阿南笑道:“谢谢你了,鸣岐。只是,以后这些东西就不用费心了。”
鸣岐有些诧异,还未等得及开口,苏嬷嬷便道:“难不成姑娘入宫去觐见各位娘娘,是要空手去么?”
“是。”阿南笑着点了点头,十分笃定。
“你这孩子,岐哥儿为了帮你寻摸这些东西,腿都快跑断了,你倒好,一句话就给推了!”苏嬷嬷急了,忙上前来唠叨。
阿南知道鸣岐出面,必然是母亲的意思,便笑着对他解释道:“这京城中的闲人,大抵都是这些豪门贵妇,闲人多了,自然闲话也就多,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鸣岐倒是没什么气,只也笑道:“姑娘不在乎闲话那是最好的,只是听闻这赏梅宴是太子妃最爱,年年都要办一次,为了给她准备礼物,有些人家甚至半年前就开始谋划了,姑爷如今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办事,姑娘就不怕因为这个,让姑爷难做吗?”
阿南笑起来:“这宫里的娘娘们,哪一个不是金尊玉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也说了,有些人家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备了,咱们虽有些闲钱,但到底是商户人家,便是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哪比得过那些善于钻营此道的人家?既是不能拔了头筹,这种事不做也罢!”
“更何况,我傻乎乎的,指着咱们家大人的名头,还得些疼爱,可一个刚入门三日的女眷,竟能将几位要紧位置的主子娘娘们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且懂得投其所好,这才叫人防备呢!”阿南打了个哈欠,没再多说,也没等踏凳拿过来,便自己撑着车架跳了上去,险些把裙子踩脱,惹得众人一阵惊呼。
鸣岐将阿南的话想了又想,觉得有些道理,便也没勉强,将东西原又给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