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这一跪,一屋子的女眷都跪下去了。
相处了一辈子,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两个妯娌最是难缠,没一个好打发的。
葛氏犯了难,她沉吟了良久,起身扶起黄氏和马氏,低声道:“两位弟妹别这样······”
说到这里,便捂着头,直愣愣地栽倒了下去。众人七手八脚将她抬回屋里,又召了府医过来看诊。
府医说,日夜操劳,血不归经,伤了本里,须得好生静养才是。葛氏身边的嬷嬷得听了,便立刻站出来赶人,黄氏同她们撕扯,吵着闹着要见洪世朗,院子里乱作一团。
倒是马氏默不作声,偷偷带着两个儿媳从后头走了。
大儿媳问她:“母亲,咱们就这么走了么?公爹可怎么办?”
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大房承袭了爵位,儿子做官、女儿高嫁,余下他们这两房,是文不成武不就,现如今唯一能支撑家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本来还指望着大房伸出援手,可谁成想昨日还带着他们上门找洪泽娘子麻烦的葛氏,不过睡了一觉就变卦,为了躲她们,连装病这样的傻招都用上了。
想来这都是洪世朗的意思了。
想到这里,她屏住了呼吸,冷笑道:“他们既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
洪泽今夜一直在忙,夜来还没回家,阿南做好了宵夜,一直等他回家。
没等到他回家,却等来了马氏。
马氏一个人来的,身边只带了一个老嬷嬷,黑衣夜行,见到阿南便十分关切地问:“侄媳妇儿,你可好些了?”
本想再上前两步,却被白芍挡住了,冷冷地问:“三夫人,我家夫人身子不好,您深夜前来,是否还要找她的麻烦?”
阿南示意白芍退下,对马氏笑道:“夫人别见怪,我这丫头说话直了些,不过是想护着我,没有旁的意思。”
马氏忙点头附和道:“是,早就听闻侄媳妇儿秀外慧中,是最好不过的人了,身边的人自然也都是好的。”
阿南笑了笑,与她一同坐下了。那日洪家人过来找麻烦的时候,阿南看得很清楚,这位二房大娘子一直站在最后头,虽也帮了几句腔,但一没动手,二没动口,打砸骂人的事儿,多是那位三房大娘子做的。
不过,她帮的那几句腔都挺有意思,每每三房大娘子黄氏怒火稍歇的时候,她便适时说两句,登时又将黄氏的火激出来。
阿南没有先开口,只是含笑看着马氏,她迟疑了片刻,抬头尴尬一笑,才往后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泽哥儿可在?”
“主君事忙,现下还未归家。”阿南答她,瞧她言辞闪烁,目光戚戚,便笑道,“夫人找他有事?”
“咳咳······”马氏干笑,将阿南看了又看,好半晌才道,“不知他可要回来了?”
“他没打发人回来说话呢!”阿南吃了一口热茶,倒也不着急。
马氏心事重重,也跟着吃茶。
这马氏很有耐心,连着吃了小半个时辰,眼见夜深了也还没要走的意思,只不停地往外张望,阿南比她更有耐心,全程只吃茶,由着她坐,也不问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