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三娘刚死,你们就急急忙忙把她屋里的人都给打发了,连孟家陪嫁经年的老管家和渊哥儿的乳母都不放过,你说,这是为什么?”黄氏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葛氏一直盯着她看,手心里竟慢慢地冒出汗来,湿透了一双手,她偷偷在袖中擦拭了手心的汗。
“怕了吧!”黄氏得意道,“以前是他们兄弟年幼,奈何不了你,可如今泽哥儿深得天家信任,手底下掌管着神机营,渊哥儿又是永宁卫大都督,我若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们,你会怎么样?”
葛氏低头不语,认真地听着黄氏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黄氏只当她害怕了,便又道:“你那个伯爵爷,只要沾染上半分麻烦就立刻躲起来,独善其身,亲兄弟尚且不能幸免,若是泽哥儿、渊哥儿兄弟俩闹起来,你一个后家不硬又年老色衰的伯爵夫人确定能得他庇护?”
葛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见黄氏说来说去都只是威胁,再没了别的,便挤出一抹笑,扶住黄氏的肩膀,笑道:“三弟妹这是气糊涂了!净说些胡话!”
“大姐姐得的是鼠疫,还记得么?她人没了,可鼠疫是要祸害整个伯爵府呢!这可不就得将她院儿里的那些个人全都下放到庄子上去!若不是爵爷心疼两个亲骨肉冒着风险瞒下来,两个哥儿也叫送到庄子上去了呢!”
“爵爷这不是不放心旁的人照顾,将姐姐留下的两个哥儿都交给我亲自照料呢!泽哥儿性子冷,原本就不喜欢我,瞧见渊哥儿被烫伤了,便一口咬定是我虐待,带着渊哥儿就上山去,这么些年了,也不回家,也不同他父亲亲近,我一颗真心被当了驴肝肺,到底是自家的孩子,我也只能说后母难当!”
“旁人不知道说了闲话也就罢了,我只是想不到,弟妹你竟然也这般编排我!这些年来,我待你可是不薄!你如今为了三弟的事儿,把这样害我的话都翻出来说,真是令人伤心!”
一面说着,一面拿出帕子,抽抽搭搭哭了起来,还呜咽道:“我早知自己年老色衰,一屋子的狐狸精,一个比一个更能勾爵爷的心,我惟有窝在这屋里一隅偏安,仰仗着孩子们方不至于心死,日常也只与你们一处吃茶聊天好度日,你倒好,竟往我心口上捅刀子!”
黄氏本就是个直肠子,那些话也全是打二嫂嫂马氏那儿听说的,见葛氏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说得又合情合理,再想到葛氏这个大嫂嫂平日里礼数全都做足,也没给自己吃过什么瘪,心一下就虚了。
黄氏又想到洪泽、洪渊两兄弟与自己素来没有任何交情,之前小的时候不过逢年过节的时候见上一面,后来上山之后更是想不起有那样两个人,自然谈不上什么关怀。
又听马氏提起,说洪泽娘子是个精明的,只怕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是无法糊弄过去的,是以,丈夫的事最终还是得托赖这个承袭了安远伯爵位的大哥哥,简单分析了利弊,便忙过去往自己的脸上假意扇了两下,赔笑道:“大嫂嫂,大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