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古稀的纪云和云淡风轻了一辈子,而今走马上任户部尚书,兼任国子监监理,他的门生遍布天下,俱是有学识、声名大噪之人,不过短短数月,朝廷所缺的人手便已补足了七八成。
纪云和老先生又向皇帝谏言,广开科举之门,为朝廷吸收新鲜血液,无论是否闲云台门生,一律可通过科考为自己挣得功名,一时间,纪云和老先生名满天下。
学子们都说,他是继孔圣人之后又一万世师表,倾尽全力救朝廷于水火,还能知道进退,懂得分寸,从不居功自傲,还能为天下读书人鸣不平。
皇帝和太子敬重,又加封太子太傅,位列三保。
一时间,朝野上下无不敬服。
洪蔟的公公魏永如今官拜监国右相,虽未在贪墨案中受牵连,可还在朝的门生所剩无几,风头亦被纪云和碾压,在朝堂之上多有隐忍。
连带着洪世朗行事愈发低调,偶有应酬,也不过三两好友相聚,除此外便再没了动静,显赫一时的宁远侯府,如今已是门可罗雀的凄凉。
这一日,洪蔟带着刚满三个月的儿子回家探望,同葛氏正在屋内说话,外头丫头送进来一封请帖,璟王妃请宴赏荷。
葛氏仔细瞧了瞧请柬,又去看窗外的日头,一脸为难。
洪蔟纳罕,凑上前去,将那请柬看了一遍,才低声道:“璟王爷如今在边关立下大功,只身潜入,兵不血刃劝降突厥三万徙民,皇帝嘉奖,风头无俩,如今这璟王府的大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她既邀请了母亲便是好事,母亲何故如此?”
“话虽这么说,可你父亲一再交待,近来咱们务必要守旧些,万不可轻易出头。”葛氏长叹了一声,“你也知道菱儿的事,往大了说便是与贪墨案同罪,好在她如今人去了,璟王在处理这个事的时候,也并未将她连作在内,是而保住了严家和咱们。”
“我明白父亲的担忧。”不要说安远伯府,便是右相府也是同样的做法,高压之下存活下来的几个人,不得不窝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可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洪蔟想了想,便吩咐身旁的小丫头:“命人出去打听一下,璟王府的请柬,都送给了哪些人?”
一盏茶的功夫,小丫头子过来回话:“夫人,璟王妃此次赏荷宴,除了宫里的各位娘娘,各王侯公府、京城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都请了。”
洪蔟笑了,拉住葛氏的手笑道:“母亲不必忧虑,想来这璟王妃是因之前各官员集体弹劾的锦衣卫的事,怕日后多有隔阂,便搞了这么一个赏荷宴。”
葛氏皱了眉头:“如今你爹爹跟着太子殿下去巡河,要不,我给他写封家书问一问?”
“母亲!”洪蔟摇头道,“当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您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这种小事怎的还要劳烦爹爹!你细想想吧!璟王妃这是在替璟王铺路!哪里是咱们能够拒绝的呢?父亲只说,让你不要冒进,这终日里躲在府中可不是安全,人人都去,你要是不去,这才真正的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