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翘,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四爷对你有意,为何每次去昌王府总躲着四爷?”
沈璧是沈海最小的儿子,平时就被宠的无法无天,整日不务正业宿花眠柳恶名昭着。因为他是家中幺子,也不需要他再有多出息,曾为他谋过几个差事,他三头打鱼两天晒网,把官长给气的七窃生烟,便找着各种借口将他给踢回了家。
之后,他就破罐子破摔,他老子再为他谋差事,他干脆连去都不去了。从此就在家里混吃等死,整日调戏良家女子,俨然成了令人唾弃的二世祖。
阮银翘长得水灵漂亮,他对她穷追不舍在所难免。
可沈长梨心里却浮现出,当初在萧衍的船上,阮银翘一曲《知音》,可是对沈熠情根深种,怎么现在竟惹上了沈熠的弟弟?
“四爷——”
阮银翘轻糯的轻唤,打断了沈长梨的思绪。
她侧过脸,看到阮银翘已被沈璧逼得小身子贴靠在马车上,她满脸的焦急,却不得不敷衍着溢出笑脸。
“四爷说笑了,银翘去昌王府是为王爷送药,送完药自然得回药店。奴家这就让出路,让四爷的马车先行。”
“急什么!”
沈璧一只手撑着马车壁,几乎将阮银翘揽在自己臂弯里,“四爷第一次见到你就心旌摇动对你欢喜的紧,你干趣也别回那破药店了,跟四爷回昌王府,四爷的院子里有的是你住的屋子。就冲你这遭人稀罕的小身子,四爷定会好好地疼你的。”
沈璧一双贼溜溜地眼睛直勾勾盯着阮银翘鼓囔囔的胸脯,眼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伸手就要去摸,吓得阮银翘惊叫一声,死命往一边躲闪。
“四爷请自重,银翘是良家女子,不是随便就能轻薄的。”
沈璧仍旧笑嘻嘻的,他身子贴着阮银翘,仿若银翘就是他到嘴的猎物,“你且放心,四爷也绝不会怠慢了你,你且先随四爷回府,随后四爷便让人知会你父亲,改日明媒正娶纳你入府可好?四爷对你馋的紧,你随了四爷入府,咱二人日日欢歌长厢厮守,这可是四爷给你的机会,银翘该知福才对。”
说着,一双魔爪就捏上阮银翘水嫩的脸蛋。
阮银翘不停地躲闪,“四,四爷,银翘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配不上四爷,请四爷就放过银翘吧!”说完,抬脚就想跑。
沈璧眼神一眯,不等阮银翘跑开,他一个眼神,那几个一直围在马车四周凶神恶煞的府卫立马扑向阮银翘,容不得她逃脱就被逮住拖着就往沈璧的马车上走。
阮银翘的车夫一看她被抓走,急得跪在地上向沈璧求情,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直接吹着口哨得意洋洋地往马车上走。
阮银翘不停地挣扎,死活不肯上马车。
沈璧冷哼一声,“四爷赏你一条明路,你却如此不识好歹!你最好顺着四爷,否则今晚有你好受的。四爷看中的人,还没有哪个能逃脱的——阮银翘,四爷馋你,待你知道了四爷的好,保管你哭着喊着往四爷床榻上爬——”
“不——我不愿——”
阮银翘嘴被捂住,奈何说不完整话,目光已有了恐惧。
四周围观的百姓倒是不少,指指点点,却是没有一个敢为阮银翘出头。
“嗖——”地一声,一只茶盖打着旋儿飞来,一下子撞在沈璧的脑门上。
他一声惨叫,捂着脑门四处查看,“是哪个混蛋袭击的四爷?不要命了?”
他话未落,紧接着茶杯,茶壶,茶糕,茶水,筷子,木勺,板凳等物件就像飞雨一般从茶楼里抛出来,准确无误地砸在那些凶神恶煞的府卫身上。
这些人松开阮银翘,狼狈地在原地跳脚,李鹊华手上是有功夫的,不仅砸得准,还砸得很重,不屑片刻,沈璧一纵人没有一个是完好的。特别是沈璧,额头鼓起一个惨兮兮的大包,连带着连眼睛都肿了。
他眯着眼看向茶楼,滑稽的样子引得四周百姓窃笑不已,他怒火中烧,立马蹿进茶楼,看着空荡荡的茶楼只有一张桌子上有人,他目光一凶。
“刚才是哪个混蛋砸的我?”
“正是你爷爷我——”沈长梨转过身,大拇指往自己身上一指,“还不跪下叫爷爷?”
沈璧提着袍子走过去,挥拳就要动粗,突然看清沈长梨的脸,一愕,脸色一变,立马退后两步。
“你,你是谁?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沈长梨嗤笑一声,目光瞄着慢慢涌上来的昌王府歪瓜裂枣一般的府卫,得意洋洋一笑,声音更大了,“自然眼熟了,不都说了是你爷爷吗?”
周围的百姓又传来一声哄笑。
沈璧却没有恼,而是蹙起眉心,眼神慢慢瞪大,突然像见鬼一般指着她。
”你,你是沈薇——“说完这话,他自己抽着气又倒退了两步,”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的声音都要哭了。
“就你这怂胆,还敢强抢良家女子?”沈长梨鄙视地看着他,“什么沈薇?你爷爷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纯爷们——”说着,她抬起一只脚很爷们地蹬在旁边的椅子上,“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可是东宫皇太孙殿下身边的——”
她故意拉着长腔,意有所指地露出一个暧昧的眼神,“最亲密的朋友。谁得罪我,谁就是得罪皇长孙殿下,即便是皇亲国戚,他都不会手软。”
她说的煞有介事,唬得沈璧一愣一愣的。
她没有报出萧衍的名号,是因为知道沈璧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虽然昌王府是朝中新贵,但沈海究竟是凭着什么手段谋取了昌王府的爵位,众人心知肚明。老皇帝虽然器重,但在一些正直的朝中重臣和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眼里,他们是不屑与昌王府为友的,一窝子都是卑鄙小人。
沈璧能在京城作威作福靠的还是萧云骥。
毕竟萧云骥作为皇太孙,在老皇帝眼中那是极为看重的,太子病弱,他就是名副其实的未来储君。所以即便众人都看不上昌王府,但总要给萧云骥面子。
沈璧能如此嚣张跋扈无人敢惹,说白了,就是仗着萧云骥小舅子的身份。虽然沈藜只是个侧夫人,但却是萧云骥目前唯一的女人。若是诞下子嗣,必然母凭子贵。所以谁都不敢惹。
沈璧额头冷汗涔涔,他直勾勾瞪着沈长梨,越看越害怕,不免心惊肉跳。
若她真是沈薇,那就是皇太孙的嫡妻,想着他姐费尽心机虽爬上了皇太孙的床,可一直没有孩儿,地位不稳固。
脚步又往后退了退,沈璧用袖子擦着冷汗,“你真不是沈薇?”
沈长梨哈哈一笑,“皇太孙殿下也时常认错我,以为我是他某个故人呢!所以便对我格外看重一些。今日看到四爷当众调戏民女,我很不爽。不如咱们一起到皇太孙面前评评理?看是四爷的面子大?还是我的面子大?”
沈璧面色窘迫,早已不是先前飞扬跋扈的流氓样,再顾不得阮银翘,直接冲着府卫们一挥手,“走。”
看着他灰溜溜如丧家之犬,四周的百姓更是一阵哄笑。
沈长梨却没有笑,而是抬眸看向一直躲靠在马车旁的阮银翘。
她没有趁乱走,自然是看到了她。
见她望来,阮银翘红了眼睛,叮嘱马车夫两声,便提着裙子进了茶楼,“阿梨,果然是你。”
“可不就是我。”沈长梨看着她没好气,“你怎么招惹上了沈璧?他可是京城的混世魔王,强抢良家女子是家常便饭。”
李鹊华给阮银翘拉开了椅子,也不说话,冲着茶楼老板做了个手势,老板意会,飞快地为她们重新上了茶水和茶糕。
阮银翘坐下,用帕子捂着脸,满眼都是苦涩。
“我姑姑的’泰和堂‘做的药丸非常地道,非常受京中老爷们的青睐。昌王府也一直用我们的药,我去为昌王府送过几次药,见过四爷几次,没想他这次犯浑,不肯饶恕我。”
沈长梨冷哼一声,“’泰和堂‘的伙计都死了,用得着你去送药?银翘,在我面前还掖着藏着,你去昌王府,想见的是另有其人吧?”
沈长梨说话直白,刺得阮银翘脸子一红,垂下头端起茶饮了一口。
今儿出了这事,若不是阿梨为她解围,她今日定然在劫难逃。可即便她被沈璧糟蹋,那个人怕也是会无动于衷吧?
阮银翘脸上一片凄苦。
她抬起头看着沈长梨,“阿梨,我一直拿你当真心朋友,所以有些事也不瞒你。我去昌王府,的确想见的人是沈世子——”
沈长梨了然,抬手为她续上茶,“你一心想嫁入高门大户,那时在官船上就看上沈熠对吧?一柄玉如意,价值不菲,昌王府再阔气,他也不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我以为他对你也是有意的,怎会任由你被沈璧欺负?”
阮银翘端着茶低下头,“回到京城,他将玉如意送到靖王府后,便到’泰和堂‘找过我——那时他直言相告,他对我有心,却已有了妻室——即便没有,以我的身份,想常伴他身边也是不易——”
“沈熠是昌王府世子,既然你俩两情相悦,你不是一向不看重身份的吗?侧夫人,他还是能给得起。”
阮银翘点点头,“他倒是许了我,只是,我爹死活不同意。世子爷与沈璧不同,他温文尔雅,从不强迫于我。知道我爹不同意,他就再不提我入府的事——即便我两次三番告诉他,我不在乎身份,只愿与他在一起,他也闷声不答,我俩的事就这么一天天晾着——”
阮银翘抿了抿嘴,“这事晾在那里,我心里就像在火上烤,日夜煎熬,我已经豁出去了,即便我爹不同意,我也要随了他——可惜,最近他一直不肯再见我。知道我为昌王府送药,知道沈璧一直骚扰我,他也不为所动。这才是我最难受的地方——”
说着,阮银翘猛地抬起脸,殷切地看着沈长梨,“阿梨,你一向聪明,你帮我分析分析,萧世子对我究竟是什么心思?他是在意我?还是根本就无所谓?”
沈长梨咂巴了一下嘴,没回答她的话,只幽幽地说,“银翘,你这样患得患失,在萧熠面前便失了先机——他不着急,也并不一定就是不在意你。而是,他女人众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说说,你这样低姿态地进入昌王府,又如何与别的女人争?”
阮银翘低泣一声,低下头,有点无助地道,“阿梨,我该怎么办呀?”
沈长梨捏了块茶糕吃着,“银翘,你得先问问你自己,难道,这辈子就非他不可吗?”
阮银翘眼睛里含着泪,想了又想,揪着自己衣襟痛苦地说,“阿梨,一日不见他,我这心里就像有把火在烧,我彻夜难眠,每日脑子里想的都是他——”
还能说什么?陷入爱情里的姑娘,别人是没法救的。
沈长梨只余一声叹息,她拍拍阮银翘的肩头,“若想得到沈熠的看重,你就得活得比他更精彩更自信,你就得比他更有耐心——”
阮银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阿梨,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得暂时忘了他,将他晾在一边,你安心在’泰和堂‘学医,我初一、十五不是去坐诊吗?你就给我打下手,你这么聪明,即便正经学医也是不错的。
往后,你就这样告诉自己,即便没有沈熠,你也能活得很好。你要让他后悔,没有早点将你娶进门。而不是,你整日患得患失,将他揣在心窝窝里,而他却对你视而不见。男人有时候是很贱的,你要吊着他,而不是上杆子往他床上爬——”
阮银翘虽然似懂非懂,可明显不像方才那般难受了。
“咳——”李大小姐不合时宜地轻咳一声,她放下茶盏,瞄了沈长梨一眼,“你的告诫是很好,但目前得先解决了沈璧——否则,不等萧世子回心转意,她就被狼给叼走了。”
沈长梨摸着下巴,“那家伙确实挺棘手。”
阮银翘像是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沈长梨的手,“阿梨,我看到他似乎很怕你。”
“他不是怕我,他是怕他姐夫皇太孙——”
阮银翘想着这段时间沈长梨去东宫为太子殿下看病,深得老皇帝赞许,她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突然身子一矮就跪倒在沈长梨面前。
“阿梨,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很中意萧世子,也很怕沈璧——”
沈长梨眉一皱,手一伸就抓起她,“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你这样子,以后还怎么做朋友?”
阮银翘又抽泣一声,“我是真没有办法了,爹和我姑姑都不同意我去昌王府做小,姑姑已经在托媒婆给我找婆家——阿梨,我求求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啪——”地一声,沈长梨还未说话,李大小姐似乎真看不下去了,将茶盏重重往茶桌上一顿,“真不明白你,天下好男儿何其多?怎偏偏就看上他了呢?女儿当自强,一辈子不是非嫁男人不可。”
沈长梨非常诧异地看着李鹊华,没想她能说出‘女儿当自强’这么彪悍的话,不由对她竖起大拇指,“这话说的好,但女儿家还是可以嫁人的。不是谁都有李大小姐这般气魄!不过,礼王殿下为了你都遣尽了府中的侍妾,你要不要考虑他的一片痴情?守着家财万贯,不如嫁个金龟婿。”
李大小姐皱眉一声不耐烦,“说着说着,怎么又说起我来了?现在是解决她的问题——”她一指阮银翘,“沈璧就是个浪荡子,得想个办法,才能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