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认识延洲前,她至始至终都能为梁国而生、为梁国而死,这是她生来的宿命,父皇曾告诉她,每位梁国子孙,都是为梁国甘愿奉献生命的,她也一直这样要求自己,多年来,梁国成了她生命的大部分,替父皇守护着梁国百姓,怎么都好,让她死,她都可以...
可现在不同了,她有了别的想法,想找个地方和延洲躲起来,只有他们两人。
从遇到延洲后,到边春山接过大红婚书那一刻起,她心里翻天覆地,她可以为梁国战死沙场,但延洲不行,她舍不得,她想让延洲活在往后的每个岁月里,她想让延洲长命百岁...
一、两个月后,梁国是怎样,她会怎样都无法预料。
但每当和延洲相拥而眠,亦或者扬鞭策马,吃饭散步,每一个有她和延洲的时刻,她都想偷偷藏起来,她都不想再往前走...
余焕英扭头看着延洲,光影落在他鼻梁和唇瓣间,散在飞扬的发尾上,显得他明媚又张扬,是那样的让人怦然心动,心口一紧,脱口而出 “郎君~”
延洲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神有些茫然带着确认望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余焕英轻声又唤了一声 “相公~郎...”
延洲一把将人搂入怀中,勾腰低头,重重的吻了上去...把那没开口的爱意,吞进去炙热无比的胸腔之中.
街道上车水马龙,他们立在人群中,缠绵相吻,行人纷纷侧目,有的惊叹、有的艳羡,有的鼓、有的欢喜。他们都不曾听进去,只能听到彼此在唇畔的喘息和吮吸声...
【齐国-宸王府】
君绍从那日知道楚霆的真实身份后,对于楚霆住在宸王府一直有所顾忌。
每日都会刻意拉着君绍,找楚霆喝酒聊天,几次下来楚霆的态度不冷不热,一点又有的信息也没探究出来。
君绍知道,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便也不在故意去找楚霆。当初齐王赏赐的物品,他都细数送给了妓院里的花魁姑娘,都快小十日,皇宫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君绍觉得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若没在秋尾找出那位幕后推手,那么梁国破国必成定局。
算着日子,再过半月就到初秋了,时间紧迫得不像话。
君绍手里拽着延洲从边春山的飞鸽信笺,正打定主意,今晚再去妓馆楼子和赌坊走一朝,借机偷摸溜入齐国皇宫瞧一瞧。
正立在铜镜前,细细整理自己着装,小侍卫凑上前低声道 “世子,海域那位小王子,朝咱们院儿里来了”
君绍停了手上动作,蹙眉狐疑 “他不平时最讨厌见到我吗,今日失心疯了” 转而一想 “随他,你去备马车,咱们去赌坊耍一耍”
小侍卫刚出院儿,楚霆冷若冰霜的走了进来。
君绍看他这幅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就来气,想起这几日但凡他和齐云祥一起见楚霆,这人必定一副知书达理面孔,只要他和楚霆单独两人,这人脾气和性情与救他那日一般无二,冷面有心气儿高。
“哟~这不海岛小王子嘛,降贵纡尊有何事” 君绍撩袍而坐。
宸王府的下人在一旁给两人舔茶伺候。
留着心眼看好戏,君绍世子怎么对这海域小王子不动手动脚呐?
“你..你这几日怎么不来?” 楚霆声音僵硬问道
君绍听这话,心里腹语 :找你有何用,一点话都没套出来,浪费本世子时间,你以为本世子稀罕和你玩儿,傻缺。
君绍轻佻揶揄 “你无趣又面冷,不想和你玩儿”
楚霆面色有些难看,紧捏着手中茶盏 ,冷冰冰 “你要银子吗?我给你”
君绍吹开茶杯里的浮沫,扯嘴一笑,心道:这人脑子有病吗?
“缺,你不就还欠我一千两银子吗”
楚霆起身,从衣袖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递给君绍。
君绍瞟了一眼 “一万两?” 没伸手去接,促狭道 “本世子说了一千两,就是一千两,多的一分也不收”
“啪”的一声,楚霆将银票拍到桌上,冷言道 “必须收下”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君绍和一旁的下人都有些懵,看着皱巴巴的银票,嘟囔道 “这人有大病,大病啊,你们都小心点”
屋里几位下人,半信半疑,也不敢吱声,毕竟这位世子在外名声可不好,男女通吃,能避就避。
“世子,马车备好了,咱们现在出发?” 小侍卫进屋回禀
君绍摇着折扇,撩了撩发,十分潇洒 “走,今儿去赌坊玩儿两把” 目光放到桌上 “这银票你也带上”
“嚯~一万两?这是哪儿来的 ”小侍卫说话间拿起银票仔细看,“这可不像现在流通的票子”
“什么流不流通,这票子现在可不止一万两,给我收好了,掉了我就把你给卖了抵债”
君绍说得是玩笑话,小侍卫自然也是懂得,可在屋里的其他下人,深信不疑这位世子真能把人卖了抵债。
君绍一连好几日都待在赌坊、妓馆日日快活潇洒,玩得那叫一个乐不思蜀。宸王齐云祥,倒也管不着他,毕竟自己现在被圈禁在府上,想管也管不着。
“世子,这几日咱们在赌坊和妓馆债台高筑,宸王府是不够填平的”
“那就好,齐国皇宫有消息了吗?” 君绍用擦了把脸问道
小侍卫低声回道 “宫里是传遍了,齐国皇帝想必也听见风声,就是..”
“...就是还没要召见我的意思” 君绍接过话,丢了拍子 “这老头儿也是真有意思”
“这些账别让名苑楼清了,最好在做高一些,在传信给名苑楼,让他们安排几个话本书生,把我负债累累,败掉齐国皇帝御赐物夸大渲染” 连日来沉迷在这纸醉金迷中,君绍倍感不似。
今日得回宸王府,清静清静。
君绍顶着一脸疲态,眼下乌青、眼神涣散被两名小倌扶进宸王府。
府中的侍卫、家将见到打扮妖艳粉嫩的小倌,在看看熬得脱虚的世子爷,唯恐不及,就连到君绍住的院子去执勤和伺候,都是畏畏缩缩,深怕一不小心就被这位世子爷给看上调戏。
两名小倌是名苑楼通过南风馆,特意安排的。
君绍将两位小倌打扮的侍卫,安排在自己身边,白日装作争宠伺候,晚上和君绍睡在主屋。
两名小倌每日争宠作怪,闹得半个宸王府都不得安宁,齐云祥倒是淡漠如常,府中监看宸王的侍卫,和一众下人怨声载道。
没过两天,宫里传来消息,陛下有旨召他入宫面圣。
君绍入宫那天身着褐色金丝锦袍,双眼无神、眼下乌青一团,袍子将他的身形衬得消瘦无比,加上那一副纵欲过度面容,看得领路的太监,都怕他一个虚晃跌倒就一命呜呼了。
齐王见倒他这幅模样,毫无掩饰的面露不喜,不轻不重指责了几句,擅自贱卖御赐之物的事情也就了了。
巍峨大殿中,齐帝端坐于龙椅之上,不怒自威,身形也不是小时见到的那般脑满肠肥,身姿挺拔,肩宽背厚若不是那张带着熟悉的面容,君绍差点就认为这是换了一个人。
齐王设宴,除了君绍,当晚还有其他异国节度使、君绍仔细瞧了瞧节度使的衣着,果然,这些都是刚好联合割梁的十国节度使。
卫国的节度使,看到君绍一副纵欲过度的小身板,差点当场就哭丧起来。
原本安安静静坐着等吃的君绍,一下成了全场节度使的议论对象。
这下好了,在他辉煌的人生又添上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