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有伏牛巷的邻人,壮着胆子大声喊道:“张二姑娘,你心中有委屈尽管说出来,伏牛巷的邻居们都会为你做主的!杀人的事,你可不能胡乱认啊!”
随后有十几人随声附和,“是啊,是啊。若是有人威胁你,你可得说出来,县令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姜沐夏想到了多种结果,万万没想到张春草承认的这么干脆利索,干脆的让人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可,这件事分明不可能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承认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拿她一家的性命威胁。
侧立于大堂一侧的唐仲白表情震惊,开口问道:“你说是你杀得,我来问你,你是如何杀得?凶器是何物?几时进得林家?林家有没有你的内应?”
张春草坦然道:“回大人话,林家人杀害我爹,多次上门欺辱。我早己心生怨恨,买通林家一厨子,给了他一包药粉,谎称只是寻常的大黄,只会让他们腹泻而己。当天晚上,我偷偷返回,躲到林家后厨内。等到他们药劲发作,我便先捅死厨子,然后一个一个了结林家所有人,才解了我的心头之火。如今,已为父亲报仇,我心愿已了,我愿为我做下的恶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说完,重重叩头,久久不起。
“你说你先杀得是林家厨子,可我们验完尸,并未发现厨子尸首,你做何解释?”虽然她对作案经过说得清晰明白,可唐仲白还是不信。
漏洞太多了。
张春草一怔,“我,我杀完人,觉得把同伙放到现场不合适,就把他拉到了渡口东三里,把他扔进了河里。”
在场所有人都拧眉,这么蹩脚的理由,傻子都不会相信的。
唐仲白心中了然,不再纠结,回禀道:“大人,张春草漏洞百出,她的供述不可信。还请大人明鉴,尽早找到真凶,还死者公道。”
堂外一片哗然,讨论声不绝于耳,纷纷为张春草讨说法。
“大人,张春草许是有冤。她可能是帮人顶罪。我们听说事发之前,在张家门前,林家小儿子前往闹事,有人替张家出头。”站在堂外的荀清瞅准时机跳了出来,他把目光转向了人群中的姜沐夏,“听说那个人是四海食肆的掌柜的,姜姑娘。我还听说,姜姑娘身手极好,还爱抱打不平……”
他停顿后,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又接着道:“姜姑娘最爱穿青衣,案发现场偏偏发现了一片青衣布片。这当中是否……!?”
他又是说一半,留一半,让人浮想联翩,试图把案子的真凶转移到她身上!
“你胡说,跟姜姑娘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干得,我愿意偿命,请大人判我的罪。”张春草一个劲磕头,直把额头磕得通红一片。
“荀书吏,你所说,是你猜测的?还是你亲自查到的?”唐仲白声音不急不缓,尖锐的目光盯着他,“人人都知你和东岗村李家有仇,如今抓不到李家的把柄,岂图揪住李家亲戚不放,你身为官差,心胸可真够大的!”
荀清并未被他的话激怒,笑了笑道:“是真是假,自有冯大人定守。唐决曹和姜姑娘关系密切,不会包庇她吧!”
他又冲人群中喊道:”姜姑娘,不如你出来把事情说明白。免得有人替你受苦。姜沐夏从容不迫地来到堂前,冷笑道:“荀书吏说得对。可我问你,除了先前你说得两点,可还有证据证明林家之案是我所做?”
她对着冯念躬身作揖,“大人,如果他说不出有力的理由,民女可否告他诬陷之罪?”
冯念怔了怔,他没有想到堂上会出现这种突发事件。
嘴唇张了张,下意识道出一字,“能。”
“谢大人。”
她转向荀清,目光如电,冷冷地问,“请荀书吏说出林家之案是我所做的实在证据。”
荀清脸色阴沉,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难缠。如今冯县令已答应了她,自己如果说不出所以然,就算冯县令不追究,死丫头和姓唐的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想通利害关系后,正色道:“当然,仵作验尸,林家人死因是脖颈处失血过多而亡。他们脖子上的伤口,就凭张家女一个弱女子,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道一击而入。而你功夫甚好,练武之人又精通人的身体构造,你自然知道刺入哪里?有多大的力道可能让人丧命。所以,加上前面所讲,所有动机加在一起,林家之人就是你杀的。”
堂下旁听众人,被他的话带动,有人信了几分,有人犹犹豫豫不敢相信。
还有常去食肆用餐的百姓,小声为她鸣不平。
姜沐夏抿嘴一笑,又问道:“猜得真好。荀书吏可以去刑部任要职了。我帮人出头的事多了去了,难道他们无故死了都要算到我的头上?那么还有谁还会为不平之事发声?再说了,那个手指虎非常人可得,你认为我一个农女可以弄到这么贵重的武器?”
“也许是你师父给的?也许是你偷得?”荀清绞尽脑汁为定她的罪找合适的理由。
姜沐夏目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荀清,“荀书吏把我说得神通广大,我为何做了这么大的案子不赶紧跑了,还要待在这个地方,等着让你们抓,你看我像是傻子吗?”
李吉意不知何时跑到县衙大门,看着这个害过自家的狗官差,现在信誓旦旦要把妹妹定为杀人凶手,他气极,出口骂道。
“你胡说,案发时我妹妹就在食肆未曾出门。食肆和酒馆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做证,你这小人,害我李家不成。把气撒到一个小姑娘身上,算什么男人?”
“就是,姜姑娘向来与人为善,从未主动欺负过他人。”人群中有人附和,“哪一次不是她见到弱者被他人欺负,才出手相帮的。到你这里,反倒成了她杀人的证据,真会混淆视听。”
堂下越来越乱,冯念终于听不下去,大吼道:“都住口。姜沐夏,我来问你,荀书吏所说青衣布片和你和林家人动过手之事,凶器是你带人到张家找出来的?是否属实?”
“属实。”
“承认就好,把姜沐夏关入大牢,改日再审。”他不等众人反应,起身离开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