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看着林宵信誓旦旦的样子,冯念怒了,人证物证皆在,他竟然还敢否认,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大人,我说,我没有杀人。”林宵腰背挺阔,从容不迫地又说了一遍。
“人证物证俱全,你以为不承认我就定不了你罪了吗?”冯念大吼道。
他向唐仲白递了个眼色,唐仲白会意,冲人群中喊道:“赵大牛可在。”
张春草猛然抬头朝着他喊的方向扭头看去,只见赵大牛从人群中举手示意并往前挤,大声回应道:“我在这里。”
他身边的关铁心护着他,众人见状,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赵大牛走到堂前挨着张春草跪下,给冯念磕了个头,高声道:“小民赵大牛,是张春草的夫君。”
“好,我来问你?你可认识堂上跪着的此人?”冯念指着林宵问道。
赵大牛抬头上下打量,开口道:“不知大人能否让他站起身来?”
冯念示意差役上前拉起了林宵,还拉着他转了一圈 。这边唐仲白让胡大新递给差役两块儿黑布,一块儿包着他的头,一块儿围住了他的口鼻。
张春草吓得躲到了赵大牛身后,脸贴到他身上不敢抬头,浑身瑟瑟发抖。
赵大牛激动的跳起来,“是他就是他,那晚我们一家连夜赶回阳关老家的半道上,就是这个人拦住了我们。并夺走了我家娘子头上的木簪。威胁我们,让我们认了林家杀人之罪,在家乖乖等着官差来抓人。如不按照他说得做,就杀了我们全家。就是他,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赵大牛又跪下来,冲着冯念磕头。
冯念看了眼躲在赵大牛身后直哆嗦的张春草,她的反应不言而喻。
“林宵,你还有何话说?”
“回大人,他们都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凭什么说是我做得呢?”
他的话顿时激怒了在堂外观审的百姓,纷纷大骂他不知廉耻。
甚至有人不服严寒,脱了鞋子扔到他身上。
大家有样学样,一瞬之间,堂上都是乡民的臭鞋子,整个大堂散发着一股怪味。
冯念揉了下鼻子,他审过这么多年的案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姜沐夏早拉着张春草躲到了一边,看着如此混乱的现场,暗自好笑。
场面顿时又陷入一片混乱。
唐仲白领着差役一边阻止大家扔鞋子,一边令人把堂上的鞋子捡起来。
唐仲白抱着鞋子走到乡民面前,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大家冷静一下,天气太冷,大家把鞋子穿上,都别冻着了。”
他把鞋子放到地上,“这都是谁的?自己来拿,千万别扔了。冯县令会让他认罪的,大家生气就着了坏人的道了。”
他喊得嗓子都哑了,乡民们才安静了下来。
半天功夫闹得冯念两眼发黑,他没有功夫同林宵周旋,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就算他不同意,也能定他的罪。
他刚要出声让林宵画押,人群中有人喊道:“冯大人,我来做证,不知可行?”
所有人都看向了出声的人,身空月白色深衣,身姿挺拔,一脸肃穆,他怀里抱着一个瘦弱面色极白的少年,身旁与他同行的是一位身着绸衣,体态匀称,面容慈祥的中年妇人。
福子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捧着个木盒子。
人群中一个彪形大汉看到少年,脸色一变,惊呼道:“这不是柱子吗?昨天午时见他还活蹦乱跳的,怎么才半天没见,他竟成了这副样子?”
众人一片唏嘘。
冯念见到来人,急忙起身,对着妇人浅浅一揖,“姜嬷嬷好久不见。”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这个妇人是何人,竟能让县令大人对她礼。
姜嬷嬷微微一笑,还了一礼,“冯兄弟安好。”
她眼角瞥向跪在角落里的姜沐夏,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们在堂前站定,冯念看了眼徐达怀里的少年,不解地问道:“徐家主,这是……。”
徐达冷笑,“拜林宵所赐,给这孩子灌下了毒药,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他的身子完了。”
“又是他?林宵,你还不承认吗?这个孩子我也认识,据我所知是卫大郎君放到你身边服侍你的。”冯念猛一拍桌子,大吼道:“你对一个服侍你的孩子下手都如此狠辣,更别说他人了?”
“大人,您都说他服侍我了,我怎么可能对他下手,定是他受了别人的指点,诬陷我的。”林宵完全没有把柱子放在眼里,就凭一个小小贱民也敢肖想让自己认罪?
徐达说道:“福子,把木盒打开让他看看,他可认识?”
福子打开盒,展示出里面的东西,数根细如发丝的长针和几个小瓷瓶。底下是封书信,信封上只有两个字,亲启,用火漆封着,火漆上还带着一根白色的鸟羽。
冯念看后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徐达道:“这是从他的暗室里搜出来的,长针上有毒,瓷瓶里是他常用的毒药。姜嬷嬷验过了,跟柱子中的毒一样。我们前来就是控告他,无故伤人,下毒害命之罪。至于这封书信,还得大人看了再行定夺。”
林宵扫了一眼盒子,大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完,他夺了盒底的信就塞进了嘴里,差役们赶紧去掐他的脖子,掰他的嘴。可他的速度极快,信已经被他咽下去了。
唐仲白心中气愤,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不认罪,就不会画押,画不了押,就定不了他的罪。
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让人对那封信的内容更加怀疑了。
信中定是天大的秘密。
林宵吞完信歪跪在大堂之上,面如土色,垂着脑袋不再辩解。
大堂上一时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林宵一动不动,唐仲白觉得不对劲,上前推了林宵一把,结果就是这轻轻一推,他就顺势歪倒在地上。
唐仲白上前查看,这才发现他嘴角有血,脸色铁青。
人已经没了气息。
忙活了半天,落得了这个结果。
冯念气得直拍桌,怒吼道:”凶手畏罪自杀,姜沐夏、张春草当堂释放,林家财产充公。“
唐仲白心中憋屈的很,他们用了那么多人力,搭进去一条兄弟的腿,换来了林宵当堂自尽?这个结果他接受不了。
他就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千刀万刮之刑受尽折磨,并让他受到全县百姓的唾弃,让他受到极刑的惩罚。
冯念走下堂,恭敬地请姜嬷嬷到后宅里坐一坐。
堂下一片欢呼声,这个恶人终于死了。
唐仲白蹲在林宵身旁,仔细观察,他的面目安详,嘴角还带点笑。
他真是自杀的吗?
“公子,怎么了?”唐三问道。
“你找个仵作来,我不信他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