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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已经立到了孩子的身后,放完血便立马把人抱到后面包扎伤口。

有了前车之鉴,神女果然不敢再肆无忌惮在孩子胸前划出太大伤口。

手起刀落,血滴入碗中,唐三捞起孩子抱入怀中,便往殿后跑。唐四接替他的位置,胡大新下一个,如此反复交替,不到半刻钟,二十个孩子心头血均放完。

殿后一间厢房中,孩子们或坐或躺,脸色平静,身子并无大碍。

“没人来认领吗?”唐仲白走入屋中,面色阴沉。

姜沐夏神色冷肃,眼神复杂,当着孩子们的面,她无法表达心中的愤慨,只好摇了摇头。

唐仲白握紧双拳,面色阴郁,“你看到了吧,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可能左右百姓。如果她生出异心,故意把百姓往歪路上带,对朝廷,对百姓都是天大的灾难。”

姜沐夏心中却是想着别的事情,眸底的疑惑浓得散也散不开,“仲白,我心中不安,觉得事情不对。”

唐仲白一怔,事情发生到现在,他只看到了神女装神弄鬼,拿百姓作伐子。异样的事,他倒是没有发现。

“怎么了,哪里不对?”

姜沐夏蹙了蹙眉,眨了眨眼睛,沉思了片刻后才道:“我是觉得神女要孩子的心头血太匪夷所思,她的目的仅仅是心头血吗?会不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勾当?”

唐仲白眸光沉了沉,缓缓开口道:“跟心头血无关,定有其他阴谋,会是什么呢?难道她的目的是孩子?”

他后悔没有把徐达带来,如果她在孩子们身上做了手脚,精通医理的徐达应该可以查看出来。

唐三看出了他的为难,上前拱身后道:“公子,我去把徐先生请来可好?”

“他来也无用,太晚了。”这时打门外进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玄色圆领袍,头戴同色系幞头。

走进屋里,解开一个孩子包扎的伤口,果然伤口处泛出白色的肉牙,肉牙里有点点如针尖大小黑点。

“玉生哥,这是什么?”姜沐夏一阵恶寒,身上冷汗直冒,她刚才包扎之时,明明没有这些东西,这才少顷的功夫,怎会如此呢?

进来之人正是跟着西岗村前来观看祭祀大典的尹玉生。

“这是南疆的一种蛊虫,只要沾到血迹,药石无用,神仙无法。”尹玉生眸光沉沉,无能为力,“她可真够恶毒的,从孩子胸口下蛊,蛊虫进入体内更快,繁殖的更迅速。”

他顿了顿,无力地说道:“孩子们,死得也更快。”

他在观外听到神女做出这番行为之时,便已经猜到了她要做的勾当。

苦于被挡在观外,他实在挤不进来,人群吵闹声震天,他的喊声淹没在人潮声中。

他硬生生地从墙边一点点伴随着百姓的骂声才总算挤了进来,偷偷溜到殿后,正好赶上唐三提出要把徐达请来给孩子们诊断。

“不可能,只要能用到人身的药石,必有解法。”姜沐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才想通,为何这些孩子平安无事却无人认领。

又万分的庆幸,还好芝芝是她亲自动的手,如果……,后果她不敢想,自己只怕无颜面对二姨一家。

“坏了。”唐仲白脸色一变,想通了一些事情,“咱们中了她的套,她这里一箭双雕。”

“好毒的心,好奸诈的计谋。”唐仲白捶胸顿足,后悔晚矣。

尹玉生一道幽深的眸光落到两人身上,他不觉得他们做得有错,是歹人心思太过恶毒,竟能想出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两全之策。

这二人今日就不该来,过来就是送人头的。

“天意如此,咱们想法子解决吧!”姜沐夏抱着芝芝面无表情的道。

经唐仲白一句提醒,她明白过来,怪不得神女对他们打扰祭祀反应平淡。

原来早就给他们挖了个大坑等着他们往里跳呢!

一来,求雨不成功,便可怪到她头上,谁让她强出头要帮孩子们扰乱祭祀呢?

二来,这二十个孩子中了蛊必死无疑,虽说现在无人认领,等祭祀过去,家人肯定会找过来。神女可以把一切罪责推到他们身上,因为他们带走孩子时可是好好的,百姓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辩驳不了。

三来,有了芝芝这个小插曲,除了她,其他孩子都死了,只会证实他们几个人才是真正害死孩子们的真凶。

最重要的一点,这些死去的孩子被家人带回去,会把蛊虫传染到他们身上。

人传人,村传村,酸枣县不出一个月,便会成为尸体堆积如山的毒城。

这个神女到底要干什么?

“没用的,孩子们必死。就这一条便是死结,百姓是不会相信我们的。”

唐仲白似是被抽去了魂魄,他最后悔的是,他不该把姜沐夏带过来,让她卷进一场无解的风波。

“不,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尹玉生坚定地说道:“从去年秋,酸枣县就没有下雨。旱太久了,天气太反常。按往年旱情来看,不日便会落雨。百姓们需要担心的不是旱,而是涝。”

“今日求雨,必成。你们现在想想这些孩子要怎么处置才好。”

尹玉生就像一个救星从天而降,为他们及时提醒,让他们做出及时反应。

姜沐夏用力点点头道:“这样吧,这些孩子不能再与外人接触了。玉生哥,他们发病要多久?”

“七日。”尹玉生面色难看,不忍地接着说道:“发病之时,蚀骨灼心,非常人能忍受,可怜这些孩子了。”

胡大新快为人父,看不了这些,他握着刀的手发紧,听到殿前锣鼓喧天的祭祀声,恨得咬碎了满口银牙。

众人走出屋子,把门关好,唐四和胡大新守着屋子不让任何人进出。

唐仲白带着其他人来到大殿一侧,躲在阴影处注视着祭台的一举一动。

祭祀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屠杀祭祀用的生猪。

姜沐夏不忍再看,抱着芝芝躲到了阴影尽头,找了块儿干净的地儿坐了下去。

对那两头猪来说,活着太受罪了,不如一刀子下去,一了百了。

祭祀完成,天空艳阳高照,完全不像下雨的样子。

原先他们对求雨完全不在,他们不相信施个法就能求来,现在他们是迫切盼望着雨落下。

殿前安静的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到,每个人的心都砰砰直跳,双手合十跪在殿前,一边祈祷,一边偷偷望望天。

失望接踵而来,无风无云更无雨,只有蓝蓝的天,高悬于顶的太阳,流动在空气中的热气。

百姓们越来越心焦,已经有人小声说着话,把求雨失败的原因归咎到姜沐夏捣乱祭祀的身上。

一人带头,多人起哄,一发不可收拾,祭祀台下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