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兄,这是何物?”唐仲白不解地问道。
“此物名为使君子,对驱虫有奇效。只是没想到它竟能解蛊虫之蛊,真是奇了。”徐达拿着若有所思,片刻后,竟笑了,“世间万物各有法则,时也命也,遇到它是路村村民的福气。”
“徐兄这里可备有此药?只这一味药便可吗?”
唐仲白追着问道,如果他这里备有,便少了他到别外奔波的麻烦了。
徐达思考后说道:“茱萸除邪去秽,加它效果更好。要治好全村村民,少说也得百十斤。可,我这里只有二十多斤。唐兄弟要早做打算才好。”
“既然是路新宁从郡里带回来的,我这就书信一封让父亲尽快备齐送过来。”
“唐四你去衙里请李长吏到此来一趟。”他吩咐完便提笔开始写信,为防止信中内容泄露,让敌人有了防备,等唐四回来亲自送信。
徐达和李长吏带着所需物资去了路村,从今日开始,每日两次,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把全村村民体内的虫子全部清理干净,所需米粮由卫兰负责每日按需运送到路村。
心头一大难有了解决之法,唐仲白最算是松了一口气,当务之急,把所有精力用到灾粮灾银上。
路村天玑朝观,姜沐夏提着篮子走进大殿,便被人拦住。
“什么人?来此作甚?”拦她的人换成了一个男人,口音像是南部的。
姜沐夏冷笑,侍女死得差不多了,这是把总部的男人都招到这里来了。
“我来给姜红欣换药,得了神女允许的。”
男人揭开她的篮子,看了一眼,确定里面果真是药粉和白纱布,才沉着脸放她进去。
再往里走便是畅通无阻,到了后院厢房,屋内只有姜红欣一人躺着,那些侍女不知都到哪里去了。后院也没了熬粥的痕迹。
姜红欣看她一眼后别过了头,一脸的怅然,“她们都外出了,不在观里。”
“噢,我来给你换药。”姜沐夏解开她的衣带,一股浓重的汗酸味混合着难闻的血腥臭味。
伤口处红肿但没有发炎,是个好现象。
屋里太热了,维持到如今这个样子,也是难得。
姜红欣见她没有一丝嫌弃的样子,心中有些感动,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妹妹,从第一次见她便对她十分上心,拼尽全力帮她。
自己也只大她三岁,记忆中只有她小时候模糊的样子。
记得有一次去她家找她玩,便见她小小的身子站在凳子上,擎着小小的身子做饭,那时她才五岁的样子。
自己八岁了,还没有干过这些活计呢。硬拉着她跑出去玩,没想到她回到家都挨了她大娘一顿责骂,骂她是一个又蠢又懒的贱丫头。周槐花指着她额头一脸狰狞骂她的样子当时把自己吓坏了,当天晚上还做了噩梦,从那以后,见到周槐花便躲得远远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她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行为举止大方进退有度,再也不会受人欺负。
真好。
姜沐夏手法又轻又稳,先帮她把伤口处的脏污清理掉,这才撒上白药,换上干净的纱布。
“红欣姐,你也不外出,不如就这样敞着衣服吧。通通风,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姜红欣眉眼带笑,“好啊。”
“那个……,”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开口。
“放心吧,去年冬我就让军大娘囤了些粮食,他们饿不着。姐姐们都出嫁了,和新哥前年都成亲了。”姜沐夏帮她收拾完,笑道。
她故意没提军大娘的身体,自知提了也没用,姜红欣回到县里时间也不短了,想回去自有法子。
就像她说的,她有她的考量,怕家人牵连,怕去看了她们自己心软,不舍得离开。
这些年她定在外吃了不少苦,不知她背后为谁效力,但她能与神女为敌,想来主子不会是恶人。
观里都没了人,定然无人给她送饭,姜沐夏给她留下一包点心,叮嘱她饿了吃。
她待了一会儿屋里实在热气逼人,她皱着眉头还是帮着姜红欣把衣带系上,扶她坐了起来。
她身下已然湿透,被褥都是湿哒哒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躺得下去的。
“走,咱们到门口坐一会儿,透透气。”
“好。”
姜沐夏一手扶着她,一手拎起一张凳子,缓慢地走到屋外,院里有一棵枝叶茂盛的梧桐树,树下有石桌,两人走到此处,把凳子放好让她坐下。
姜沐夏用手摸了摸石凳,顿觉烫手。
“沐夏,你如今可有定亲?我见你同县衙里的人很是熟络,你跟他们交情很好吗?”姜红欣没话找话,她也想知道,这个丫头为何同县里的人走得这么近,难道她同她一样,也加入了什么组织?
“县里的唐决曹是我未婚夫,有时候我会帮他做些事情。”姜沐夏如实回答道。
双眼却有意无意盯着她,留心着她的反应。
姜红欣明显感到惊讶,她一个乡野丫头,怎会与县衙里当差的郎君扯上关系。难道是年纪比较大丧妻的中年男人?
顿时她看姜沐夏眼神有些同情,姜沐夏被她的表情逗得‘噗嗤’笑出声来。
“你想什么呢,还记得那晚我背着的那个小郎君吗?就是他,他还不到二十呢。”
知道误会了,姜红欣讪笑,“他的伤怎么样了?”
“好了,就是身子有些弱,养两天就好。”
那天光线很暗,但她也看清了唐仲白的样貌,是个相貌俊俏的郎君。两人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那就好。”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天气渐暗,姜沐夏要把她送到屋,就要回家做饭去了。
这时打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侍女们回来了。
头前之人正是天清,她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埋头往前走。身后那些侍女远远地跟着,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着什么。
天清猛得抬头看到了在树下乘凉的二人,冷声斥责道:“姜红欣,你的伤好了是吧。伤好了,就去做饭去,我们累死累活的,回来还要给你做饭,你吃得下去吗?”
“当然吃得下去。如果天清姐姐觉得她现在的样子非常舒服,要不然这样,你捅自己一刀,也可以留在家里让人服侍。”
姜沐夏不冷不热地怼了回去,对付这种人就不能给她留脸,忍了一次,她下次还要欺负你。就要第一次就把她按到泥里,让她呼吸不过来,才会老实。
身后的侍女低着头,肩头抖动,远远的不敢上前,解气的看着姜沐夏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