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微站在门口,也没进去,规矩倒是摆的十分端正。
少年笑盈盈的,目光看向紧闭的内殿门,他声音微微拔高,她不会听不到。
江轻也躺在床上,怎么会听不见他的话,她的心也随着他的问话不住的紧张,而后猛地反应过来,她心虚什么。
萧鹤微又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只要她不说,他肯定不知道。
刚刚果然不应该躲着他,这下可要怎么解释。
她没回他,他便等在那,也不在乎这耗费的时间,正殿内的气氛一下落到极点。
“我,只是突然想起长乐宫还有事情要处理。”
长叹一口气,江轻也还是起身打开了内殿的门,少年倚靠在殿门,外头的光亮为他渡上一层光芒,他看着江轻也歪了下头:“原来如此。”
“朕还以为,是朕做了什么让阿姐不喜的事情呢,当真是难受。”
他站直身子走进来,在江轻也面前坐下,春溪便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
江轻也坐下,脸色有些不好,萧鹤微脸上的笑落下,关切的问道:“是病了吗?”
她看起来像是很疲累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昨夜的事情?
“没,做了个噩梦。”
江轻也扶着额头说了一句,萧鹤微皱眉,噩梦?
“无妨,想来是这几日有些累,对了非晚,等祈福礼结束,我便要回侯府了。”
萧鹤微本来还在想她的话,而后便听到了江轻也的这句话,他抬头:“怎么要回去了?”
“我都已经成婚了,哪有在宫中住这么久的道理,再说了,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阿澜跟着我学了许多,足以应对了。”
她的话说的轻飘飘,但每说一句,萧鹤微的心便下沉一分。
她说她成婚了,不能在这里久住,他恨这句话,他不喜欢。
“好。”
这次萧鹤微没再多说什么,比起将她留在身边一时,不如将她留在身边一世,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片刻。
江轻也抬眼看向他,少年眉眼不知为何竟是和她昨夜梦到的人渐渐重合,她赶忙避开视线,端起一杯茶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萧鹤微自然察觉到了她这道视线,看到她视线闪躲,忽而觉得,她这个梦,应当不是什么噩梦,且还跟他有关吧。
少年的心又升起几分雀跃的靠近她,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问道:“阿姐,你梦到了什么?是非晚吗?”
听到这句话,刚喝了一口茶水的江轻也险些喷出来,呛到了她嗓子,她止不住的咳嗽,萧鹤微便起身走到她身后给她拍着背。
看着她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少年狡黠的目光活像一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阿姐慢些,朕只不过是开个玩笑。”
等江轻也顺过来气,他蹲下身看向江轻也,颇有些遗憾的道:“要是阿姐真的梦到了朕,朕会很开心的。”
看她反应,十有八九是梦到了自己,但她不想说,萧鹤微就不会去问。
她这样,那梦,应当是十分的不同了。
心中的难过被她这样的反应给瞬间抚平,萧鹤微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好哄。
“快回常宁宫处理政务吧。”
江轻也是看出来了,自己这几日实在是不能和他多接触,她当真是遮掩不了这心虚的感觉。
萧鹤微没戳破她,笑着点头起身:“那朕先回去了,要是阿姐觉得夜里睡得不安稳,就点一些安神香。”
说罢,少年带着笑意离开,江轻也抬手用帕子擦了擦额间的汗,她这辈子,当真是没做过这般心虚的事情。
可偏偏她还不能跟任何人说。
真是折磨人,她定然是疯了。
从长乐宫回到常宁宫的路上,萧鹤微的心情忽而就转了晴,看起来很是开心。
“曹德,昨夜她看到了那行诗,什么反应?”
听到萧鹤微的问话,曹德回道:“殿下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想来有了这行诗,也能印证那神婆所说的话并不是假的。”
萧鹤微轻佻眉目,深吸一口气:“朕有时候,真觉得,朕这样的行径,当真是应了她那句骂。”
她说他是登徒浪子,倒也不假。
这句话曹德可没敢回,所幸萧鹤微也没想得到他的回话。
待两人走远,假山石后传来了一句话:“去吧,就按照本宫教的,她知道怎么做。”
......
祈福礼将近,礼部上上下下都忙得不行,那日裴烁让方顺给江轻也递了一封信。
信上说裴川江进了礼部,是三老爷找人牵的线。
江轻也看着信,皱了下眉,看向春云问道:“春云,裴川江的事情你打探到了吗?”
春云听到江轻也的话,上前来:“公主,奴婢打探到的,和侯爷说的没什么区别。”
母亲是扬州瘦马,几十年前便被三老爷包下,一直养在扬州,直到前两年他母亲病逝,他这才拿着信物来寻三老爷。
在进永宁侯府前,他就已经考取了功名,能进礼部也不完全是凭借的三老爷的功劳。
乍一听,倒还真有几分励志人生的感觉,可是江轻也却不这么觉得。
“派个人盯着他吧,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同。”
除去那副和萧鹤微相像的样貌,太多,太多不同了。
春云点点头,公主既然这么重视,想来这位裴五公子定然有异样。
此时礼部,裴川江带着温和的笑意走进来,有认识的同僚还互相行礼。
他走进礼部侍郎李大人的屋子,恭敬的行礼。
“属下见过李大人。”
“是裴郎官啊,有何事?”
被唤作李大人的人看着他手中的东西,裴川江掀开盖子道:“家中做的一些糕点,唤作银中点金,李大人尝尝?”
那食盒只露出一个缝隙,里头摆放的哪里是糕点,分明是堆叠在一起的金子,李大人摸着胡子露出一笑,接过那食盒:“裴郎官客气了。”
李大人眯着眼睛笑起来,都说这永宁侯府的五公子是个外室子,三老爷为了将他认回来,险些和家中的夫人闹翻,可见这人也是个有本事的。
如今这一道银中点金的糕点,果然是个长袖善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