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结束后,谭莎莎回到房间,抱着薄毯,蜷缩在沙发上看资料。茶几上散落着拆开了的布洛芬。
门铃响起。
谭莎莎裹着毯子,弓着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一看,是魏天。谭莎莎赶紧扔开毯子,对着试衣镜整理仪容。她正要开门,发现了桌上的布洛芬,她塞进了抽屉,最后用力拍了拍脸颊,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
谭莎莎打开了房门:“天哥,有事吗?”
“晚饭吃了吗?”
“没。”
“走吧,吃饭去。”
“我……还有陈教授的资料要看……”谭莎莎犹豫。
“不耽误,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谭莎莎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天哥,就……我们俩吗?“
魏天点点头。
谭莎莎欣喜:“那稍等,我换套衣服就下来。”
“就吃个饭而已。”
谭莎莎羞涩地扬起笑容:“那我换个鞋,马上出来。”
关上门,谭莎莎一脸雀跃。突然,肚子又是一阵绞痛,她赶紧拿起了布洛芬,仰头吞下两颗。
*
谭莎莎和魏天走在马路上。
夜幕降临,傍晚时分,路上的车多了起来。
魏天把谭莎莎把谭莎莎拉到马路内侧:“你走里面,安全。”
谭莎莎轻轻“哦”了一声,内心有些窃喜。
魏天领着谭莎莎走进一间苍蝇小馆,餐馆里地方不大,却人声鼎沸。魏天和谭莎莎局促地坐在一张两人小方桌前。
谈笑间,服务员上菜。魏天帮忙布菜,谭莎莎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碗白色糊状菜。
谭莎莎:“这是……”
“这‘头脑’是这儿的特色,网评五星,别的地方可吃不到!”魏天讲解。
“头脑?脑子?是这个吗?”谭莎莎震惊,指自己的大脑。
“不是脑子,是羊肉做的!里面一共有八样食物,也叫八珍汤。”魏天被她逗笑。
说完,魏天起身拿回两瓶冰可乐,谭莎莎望着瓶上的霜犯难。魏天没有留意到她的迟疑,拿起起子,手起刀落,两瓶冰可乐就打开了。他推了一瓶给谭莎莎。
谭莎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心地接过了可乐,斯文地抿了起来。
魏天埋头吃了一顿后,发现谭莎莎一点都没吃。
“怎么不吃?”魏天问。
魏天热情地替她张罗了一勺在碟子里。
谭莎莎盛情难却,小口吃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冲鼻,让她不假思索拿起冰可乐大口喝着,就想冲淡口腔里的味道。很快,肚子再一次疼起来。
魏天注意到谭莎莎的脸色不好:“怎么了?不舒服?”
谭莎莎摇头。
魏天仔细看着她的脸,皱眉:“都出冷汗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不用了……太麻烦了。”
魏天大手一挥:“结账!”
谭莎莎无奈地用英文告诉魏天:“天哥……我……我是……aunt Irma来了。”
魏天左顾右盼,茫然地看着谭莎莎:“aunt Irma……没看到她啊!”
谭莎莎放弃挣扎,干脆地说她正在经期:“I am on my period.”
魏天愣了几秒钟后,尴尬。
谭莎莎也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时候服务员拿着账单:你好,一共134元。
“有没有热的……那个热的……”魏天支吾着想不出怎么表达。
“红糖姜茶。”谭莎莎低语。
服务员没听清楚:“什么?”
魏天:“对,红糖姜茶有没有?”
服务员白了他一眼:“没有!只有老陈醋!”
“天哥,真没事!”谭莎莎逞强。
魏天又抓了抓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有个土办法能够止痛,你要不要试试?我在部队里学的。”
在魏天的示意下,谭莎莎伸出了右手。魏天循着穴位,按压了起来。
“这个力度怎么样?有酸胀感吗?还是太重了。”魏天边按压边询问。
在魏天喋喋不休的询问中,谭莎莎的右手轻颤。红晕从耳根处向脸颊弥漫。谭莎莎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有没有觉得好点了?”魏天继续关切地问道。
一直等不到回音的魏天疑惑着抬头,发现谭莎莎脸涨得通红,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扑闪。魏天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谭莎莎,愣了下。
突然,隔壁桌的干杯声打散了两人的思绪。
谭莎莎回神,声音有些发颤:“天哥,好、好了?”
魏天赶紧缩回了手,不自然地嗯嗯了几声后,站起。他问谭莎莎:“我们回去吧。”
谭莎莎点头,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被服务员一把拉住:“你们还没买单呢!”
魏天尴尬地拿出了手机。
*
两人默默地走到坡道边,酒店就在半山的位置。
魏天转头发现谭莎莎落后在十米开外处,越走越慢,停了下来。魏天赶紧走到她的面前。
“你先走吧,我缓一下再上去。”谭莎莎声音很虚弱。
魏天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前台,我是2028号房客,姓魏,麻烦派辆电瓶车到山坡下来接我们……”
谭莎莎期待地看着魏天。
“车坏了啊……那算了。”魏天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一阵冷风吹过,谭莎莎的脸色更难看了。魏天脱下外衣,披在了她身上。谭莎莎整个人在瑟瑟发抖。魏天看了眼前方,台阶高耸。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谭莎莎宽慰道。
“夜里山里冷,你容易感冒,病上加病就糟糕了。那个……你不介意的话,我背你?”
“啊?”谭莎莎很意外。
“要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怕你感冒。”
“那天哥……麻烦你了。”谭莎莎小声地说。
魏天直接蹲下,催促声中,谭莎莎伸手挽住魏天的脖颈,依偎在他的背上。魏天脚步稳稳地背着谭莎莎上坡。谭莎莎听到他呼吸声渐促。
“天哥,累了吗?”谭莎莎关切道。
“还真有点,以前在部队,负重30公斤,跑5000米,轻轻松松。”魏天气喘吁吁。
“对、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就你的身高来看,正常体重就应该是50公斤以上的。”
“我没有50公斤的!”谭莎莎脸红了。
魏天尴尬地“哦”了一声。
两人一阵沉默后,谭莎莎主动开口:“你……怎么会去当兵?”
“我爷爷是军人,我爸是军人,我从小部队大院长大,后来大三学校征兵,我就应征入伍了。”
“当兵……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就这样,每天训练吃饭睡觉。”
“就……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任务吗?”
“就那样。”
“再努力想想!”
魏天终于感受到谭莎莎的急切,纳闷地顿了顿脚步。
谭莎莎鼓足勇气:“其实……这不是你第一次背我。”
*
十年前,还是高中生的谭莎莎和同学一起去登山。她在半途中掉队了,追赶同学的过程中不小心摔倒,陷入昏迷。
等谭莎莎醒来时,已经是夜晚了,山风“呼呼”而过,像诡异哭泣声。
谭莎莎内心的恐惧叠加。
谭莎莎大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空旷的山谷,只有风回答了她。
谭莎莎觉得头很疼,她发现血从头上流下来,绝望又增加了几分,忍不住抱住膝盖,小声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谭莎莎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伴随着手电的光晕走来,是穿着迷彩服的魏天。
剧烈的情绪冲击之下,谭莎莎木木地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望着他。
*
魏天背着谭莎莎,一步步稳稳地爬着台阶。
“原来那个高中生就是你啊!”魏天恍然大悟。
“对不起啊,那时候你来救我,我还给了你一棍子!”
“没事儿,人民子弟兵嘛,就是为人民服务的!
“天哥,其实……”谭莎莎欲言又止。
“嗯?”
“自从那次你救了我之后……我就……就一直在心里……”
忽然魏天脚下踉跄了一下,身体一歪,眼看着谭莎莎就要摔地上,魏天给她当了人肉垫子。谭莎莎摔在了魏天身上,她双手撑着魏天的胸口,两人近的鼻息可闻。
“天哥,我有句话一直要对你说,这句话在我心里等了十年……”谭莎莎刚深呼吸,鼓起勇气要开口时,突兀的铃声打断了她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