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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心中装了事,唇角不免紧绷,

雨晴窥到沈月眼底的郁沉,懂眼色地收了话头,

凝香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未归,

心中焦躁,一时间就连空气也变得闷热湿润起来,沈月用了几口粥便放下筷子,带着雨晴往竹林中纳凉,

竹林白日被炙热的阳光烘烤,又被傍晚的露水一泡,恍若天然炮制的竹叶茶香,苦涩中透着一丝枝叶的清香。

晚风拂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浮躁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竹林小筑一直有人打扫,倒不至于落了灰,

沈月躺在躺椅上,脚尖轻点,摇椅咯吱咯吱摇晃起来。

雨晴见沈月停下脚步躺在摇椅上,一边替她打着扇,一边低声询问:“姑娘可要在此歇一歇”

“歇一歇也好,竹林清雅,倒也挺适合纳凉。”

沈月闭着眼,感受着凉风从脸上拂过,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怪不得那么多文人想要隐居,这般悠闲,倒是神仙日子。”

“就是蚊虫多了些。”

雨晴放下扇子,着小丫鬟去院中取茶水果脯,又从小筑中取出驱蚊虫的熏香点燃放在沈月摇椅旁。

“奴婢记得姑娘之前炮制过竹叶茶,若不然一会儿就喝这个倒也应景。”

“可。”

月上枝头,凝香顶着夜色回府。

沈月立刻屏退身边所有人,让雨晴在小筑外守着。

“去了这么久,可是遇上麻烦事了”沈月关切道,

高宅就在隔壁,若不是有事,凝香不可能耽搁这么长时间。

“奴婢去高宅的时候,高先生不在,门房说高先生下午刚回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摄政王府的护卫找了去,”

凝香跪坐在矮榻,将方才状况娓娓道来:“您说这封信不能耽搁,奴婢也不知高先生何时回来,就寻了车夫将奴婢送到了摄政王府,直到门房将高先生找出来接了信,奴婢才回来。”

“不过奴婢方才在摄政王府后门,遇见了温家的马车。”

凝香话头一转,表情有些严肃:“奴婢想着您同温氏有些私怨,便停下来观望了一阵,奴婢看到了温氏身旁的丫鬟,跟在一个三十多岁的公子身后从摄政王府中出来,表情看着不大好看。”

三十多岁的公子

温家三十上下的男子一共有两位,一位是温心慧的胞弟温诚宇,另一位便是今日在名单上才看到的那位庶长子温良。

一文一武,特征明显。

沈月皱着眉问道:“可有打听到他们去找朱谨作甚”

凝香点头:“奴婢又去寻了高先生,高先生说他们来是因为温氏自伐了!虽救回来一条命,但人却不怎么清醒,一直念叨着摄政王殿下的名讳,温家想请摄政王殿下去看望一下温氏,试试看能不能让温氏醒过来。”

温心慧自尽了

沈月眼尾微挑,有些难以相信。

温心慧是习武之人,又曾经带过兵打过仗,按道理不应该因为一点打击就自尽,

究竟是真的想要自尽还是其他原因,恐怕还有待查证。

“想办法在潘家探听一下消息,看看温心慧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自伐的。”

沈月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想到贺靖,眼皮跳了跳,

“顺带着查一查贺家,我总觉得温心慧自伐这个举动同贺家也有些关系。”

距离闵郡王寿宴已经过去三日,

贺家除了寿宴那日当着闵郡王妃的面将贺靖打了一顿后,再无动静。

如果贺靖真的是想借着偷情一事摆脱明慧公主的赐婚,应当想办法将温心慧接进府里才是。

凝香认真听着,将沈月的吩咐一个个记下。

翌日,凝香依旧一早便出了府,雨晴盯着凝香背影,唇角笑容逐渐消失。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沈月梳洗后索性待在书房,将事情一件件整理。

雨晴望着沈月磨墨的举动,上前一步殷切道:“姑娘,若不然奴婢替您磨墨吧,”

“不必,你去替我沏一壶浓茶来。”

沈月浅笑着拒绝,用银勺挖出一勺清水放进砚台,慢慢研磨,思绪随着手打圈的动作开始发散,

一早,沈老夫人就让人快马加鞭往南方送信,并未用到沈崇文的渠道。

她如今能确定,沈家的暗部都在沈盈秋手中!

沈崇文那般在乎身份的人竟然将那么重要的暗部交给沈盈秋,

还真是奇怪,

墨汁浓稠,如同现在的京都一般,像是要将所有人全部吞没,挤压!

雨晴轻手轻脚将茶盏放置在案几旁,随即侯在一旁,安静的如同背景板。

沈月瞄了一眼,随后坐回椅子,将昨日剩下的那封信拆开。

厚厚一沓宣纸将信封塞得满满当当,最上面一张是草原近况,下面是各个部落详细的资料,从人口到大致的牛羊马数量,以及各个首领的能力,关系。

沈月挑眉,不免有些惊喜,能在半年的时间就将这些摸清楚,高仲挑人的眼光不错!

打开信纸,中规中矩的笔迹书写着草原近况。

草原部落遭遇干旱,食物大量短缺,

天然草场被逃跑出去大量繁殖的兔子毁去,牛羊马匹都因为缺少食物而大批量死亡,

部落之间因为争取草地水源,冲突不断。

唇角上扬,沈月眸光冷冽,

要的就是他们自己乱起来,只有他们开始内乱,才不会有精力发展自身实力,而后在边疆作乱。

铺纸提笔,她将下一步计划细细书写,

商队在草原收购了半年多的兔子,这会儿同不少部落都建立了交情,也对各个部落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个时候就应该进行下一步,分裂。

但这一步不适合她的人来做,应该让朱谨自己从军中挑人。

将写有计划的纸张叠好放进袖中,沈月带着雨晴走进竹林小筑。

“你且在此盯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有人寻我就说我身体不适在竹屋小憩。”

吩咐完,她独自一人进屋换装,从暗道通过高宅坐车往摄政王府去。

一路畅通无阻,刚踏进院中,就听到争吵声从书房中传来。

高仲高昂的嗓音力压群雄,

“你们这群酸臭的老儒夫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都这种时候了,礼义廉耻顶个屁用!于理不合!真是顾头不顾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