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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寺,

太后被众人簇拥到院中,望着厅中被白布盖着的隆起,神情恍惚,

上一次见朱轩禹还是几月前,他拉着自己的裙摆,哭丧着脸叫着皇祖母。

当时她被怒气蒙蔽了心,一心只觉得朱轩禹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对他失去全部期望后将他关在护国寺反省。

再后来,护国寺传来朱轩禹神志不清的消息,她派御医来看,得知朱轩禹是因为打击太大承受不住而得了失心疯后,心中的失望达到顶峰,不准宫人再像她禀告朱轩禹的消息。

没想到再见,竟然就是天人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情绪起伏太大,太后身形晃了晃,脸上露出哀戚之色,

“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节哀!”

宫人见太后状态不对,急忙扶住温声劝慰:“人死不能复生,太后娘娘一定要保重凤体啊!”

“查!!!宝珏院子周围都有人守着!他不可能一个人去后山!定是有人谋害!让刑部的人过来,一个凶手都不许给哀家放过!”

太后双目通红的上前,朝朱轩禹尸体走近,指甲紧紧掐住身旁女官的手腕,将白布掀起一角,

尸体早已被啃食得面目全非,哪怕已经被人整理过,却依旧难以掩盖朱轩禹被啃得坑坑洼洼的肉窝。

太后眼眶湿润,死死揪着胸口衣衫,腰身一瞬间佝偻。

“哀家的宝珏,死前得有多疼!”

见太后想将白布全部掀起,女官急忙出声拦下:“太后娘娘......还是莫要往下看了吧,殿下的身后事,总归还要您拿主意。”

脸上好歹还有点血肉附着在头骨在,下半身早已被野兽啃了个精光,骨头架子还是禁军猎杀了周围野兽才勉强拼全的。

若太后看了受不了打击一下子晕了过去,定又要乱起来了。

太后凝视着女官轻轻按住白布的动作,眼底划过一抹痛色,她怎么会不知女官为何不敢给她看!

扶着女官起身,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外走去:“传哀家懿旨,封前太子朱轩禹为玉曜亲王,让礼部立刻安排,以太子之礼入殓。”

太后回京后,礼部立刻忙了起来,仅仅两日就准备好了太子仪仗,去护国寺将朱轩禹的尸身接回来,安顿在东宫,并且开始操办丧事。

京都消息被快马加鞭传到别庄,

沈月扶额:“想躲个懒,怎么就这么难。”

这几日京都发生了几件大事,

前太子护国寺意外身亡,太后深受打击病倒。

定远王入京,第二日就与摄政王府定下婚约,将嫡女晴雪郡主许给摄政王朱谨为正妃。

豫北王巡防被伤,皇室特地拍太医院案首带着名贵药材前往北境医治,以表皇恩浩荡。

沈月作为县主,朱轩禹的丧事定然是要参加的,好在早有预料,简单收拾好行李后,便带着高仲返程。

一路上走走停停,等马车来到京都城外之时,一切同之前天差地别。

城门口挂着白幡,守城门的士兵也身着素衣,

城门口,浩浩荡荡的进城队伍堵了几里开外,

赵斌上前打探后,在车窗外回禀:“禀县主,如今太后寿宴在即,来京都贺寿的人数不胜数,为了确保京都安全,两日前进出城门都要经过盘查才行。”

他斟酌道:“可要属下去亮明身份?”

“不必。”

沈月拒绝,这个时间点,京都丢根棍子下去就能砸到一个世家勋贵,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招人话柄。

估算着时间还早,沈月索性让雨晴将棋盘寻出来同高仲对弈打发时间。

未等一局棋下完,一队人马朝着沈月车队行驶来,

为首之人跳下马,冲着沈月马车躬身:“属下听风,奉摄政王殿下之命,护送县主回府。”

听到朱谨的名字,沈月捻着棋子的手顿住,

圆润的棋子在指尖摩挲,入手温润,

心中却仿佛蒙了一层阴霾,让人闷得有些难受。

她垂眸:“承蒙摄政王殿下好意,安乐心领了。”

她与朱谨之间本就有些流言蜚语。

如今朱谨才与沐倾雪定下婚约,这个时候他不该对自己表现出任何的亲近之举,以免让定远王心生芥蒂。

隔着车厢,听风虽看不到沈月脸色,但仅仅从她声音中也能听出来疏离,

他为难道:“还请县主莫要为难属下。”

这边的动静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暗处打量的人不少。

沈月柳眉微蹙,烦躁地将棋子扔在棋盘上:“跟他走。”

僵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从朱谨派听风来接自己的时候,该知道的人应当已经知道了。

*

定远王府,

定远王妃听丫鬟禀告听风带人出城一事后,脸上看不出喜怒。

“那安乐县主究竟是何人?同摄政王有何渊源?”

“回王妃,安乐县主是沈家自小养在别庄的嫡次女,被废太子...玉曜亲王看中后毁容,回京后同摄政王相识,县主之位背后也隐约有摄政王府的影子在里面,之前摄政王有心纳安乐县主为侧妃,但是被安乐县主拒绝了。”

听了丫鬟禀告,定远王妃表情复杂,十分不解朱谨怎么会对一个毁容的女子生出心思来,

她放下茶盏,沉声道:“叫雪儿过来,”

沐倾雪刚从府外回来,就被人带到正房。

“娘亲真好,知道我热还特地给我准备了茶水。”

沐倾雪端起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手抓起一个果子在手中捏着,

“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吃!”

屏退左右,定远王妃直接将朱谨派心腹接沈月的举动告知,而后问道:“沈月一事,雪儿你怎么看?”

“沈月都定亲了,还能怎么看。”

沐倾雪毫不在意:“娘,您不是也说了,我只需要坐稳正妃之位就行了,其余的与我何干?朱谨爱纳谁就纳谁,只要不惹到我,随她们折腾去!”

“嘭!”

沐倾雪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看得定远王妃心中发堵,她猛地将茶盏磕在桌上,恨铁不成钢道:

“你懂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自个儿也知道沈月定亲,可你怎么不想想,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在定了亲之后还将摄政王笼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