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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高仲质疑的眼神,沈月一个头两个大,

朱谨这番行为就连高仲都会误会,更别说其他人。

将面具放回箱子里,沈月两手搭住上扬的箱盖用力下按,将箱子中的珠光宝气关在黑暗中,

沈月眸色沉沉,对雨晴吩咐:“将摄政王送来的东西规整入库,”

依着朱谨的性子,既然费尽心思将东西送了过来,就定然不会再接受她退还过去,

与其来回推拒伤了情分,不如日后找机会还回去。

她顿了顿,指着装着布料面具的箱子道:“面具让人打个架子放在妆台旁,再寻几匹素净的料子裁几身衣裳,”

朱轩禹虽然追封的是亲王,但他的丧事全都按照的储君仪程,

接下来定然会有二十七天的丧期,她的衣裙为了搭配黄金面具大多都是艳色,这会儿穿不大合适。

雨晴瞄了眼凝香,见她站在沈月身后没有动态,心松了松,挺直腰背吩咐小丫鬟将箱子分门别类抬到库房。

院子人来人往有些躁杂,沈月看向高仲:“高先生,请挪步随我到一旁商议些事情。”

“属下遵命。”

沈月体虚且小日子在身上,凝香担心她吹了风加重疼痛,便带着小丫鬟将暖阁收拾出来,又点上味道浓重的熏香遮盖血气。

一切收拾妥当,凝香在门口侯着,将内里空间留给沈月与高仲二人。

“高先生坐吧,你我二人不必拘谨。”

沈月歪坐在软榻上,指着桌案另一边对高仲道:“你不是外人,我也懒得装模作样,怎么舒服怎么来。”

“啧,公子还真是不见外。”

高仲向来也不是什么中规中矩的繁儒书生,闻言左右脚互相帮助,将布鞋蹬掉后爬上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红澄澄的茶汤透着一股甘甜,高仲咂了咂嘴:“公子日后少喝茶汤,改成这个将养气血对身体好。”

“知道了,”

沈月拉过薄毯盖在膝上,目光幽沉道:“高先生,我在想,宋家的婚约是否该履行了。”

她昨晚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成婚对她而言有利无弊。

宋成是她自己手下之人假扮的,她成婚后也只是多个宋家妇的称呼,成为便宜继母而已,

而成婚,不仅可以断了朱谨的念想,也能让定远王府和其他人不再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公子可是因为摄政王近来的举动?”

略微思索,高仲就明白了沈月的想法,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着二人之间的往来,自然知道摄政王对自家公子是什么心思,

再联想到近来摄政王的举动,他顿时猜出前因后果。

“是,高先生是向来知道我心思的,我不愿成为笼中雀,”

沈月叹了口气,撑着额角勾出一抹苦涩:“随着朱谨权势越发大起来,我担心日后会一发不可控制。”

朱谨能做出让听风去接她的举动,难免会做出其他宣扬心意的事情来。

上位者不需要伸手,只要他表现出一丝喜欢,自然会有人想方设法将他喜欢的人或物送到他面前。

人心易变,不得不防!

朱谨再怎么样,至少不可能做出夺人妻的荒唐之举。

“公子此举可行,但仍然有些不妥当。”

高仲认真思索,折扇在手中张合发出唰唰声:“摄政王是知晓宋四身份的,又怎能不知您嫁给宋四是假婚?”

他眉头紧锁接着道:“再有,若是摄政王真的有那个心思。您认为区区宋家旁支敢跟摄政王抢人?”

“高先生的意思是?”

沈月对高仲想说的话有了猜测,手忍不住抚摸手腕上的机关镯,

“公子应当寻一个有足够身份地位,能让摄政王忌惮的夫君,才能免去后顾之忧。”

高仲目光闪了闪,手抵着唇瓣清了清嗓子道:“您身边正好有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岭南潘家是天下读书人之师!历朝历代哪位皇帝不礼待?您若是成为岭南潘家的主母这些烦恼全部迎刃而解。”

“不行!”

沈月拒绝:“我对潘子恒无意,不能耽搁了他。”

潘阳帮了她许多,她怎么能自私地让潘阳和朱谨对上?

感情一事,总归有冷却的一天,

届时依着潘家的身份地位,潘阳定能寻到一个举案齐眉的妻子共度余生。

“就宋家吧!”

沈月指尖轻轻敲击着杯盖,下定决心:“越快越好,最好等朱轩禹的孝期一过就立马成婚,仪式简单一些莫要张扬,至于主婚人,就请荣国公夫人吧。”

“会不会有些仓促了?”

高仲掰着手指:“三媒六聘,还有嫁衣......”

“啧!高先生真当我嫁人不成,凑合凑合的了!正好这阵子京都乱得很,没有人会将精力放在这门婚礼上。”

沈月挑眉:“不过就是个形式,搬个院子罢了。”

“也是,”

高仲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日子太紧,两人商议着将仪程省了又省,

正商量得热火朝天,房门被敲响,凝香道:“姑娘,摄政王殿下来了,”

朱谨这个点光明正大地上她的院子?

沈月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冷声道:“让他到正厅等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不必,不需要如此见外。”

朱谨应声瞬间,已经推开暖阁屋门,将珠帘之后的场景尽收眼底。

沈月盖着薄毯坐在矮榻上,在她身旁,高仲悠闲地歪躺着,手中还捏着半拉葡萄。

见着房门被推开,榻上的两人神色各异,

沈月菱唇绷成一条直线,杏眸暗沉,隐隐透着怒气,

高仲两眼瞪大,一个鹞子翻身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吃了一半的葡萄放回桌上:“摄政王殿下......”

凝香为难地站在门口:“姑娘,这......”

“没什么你在门口守着。”

沈月颔首,示意凝香将房门重新关上。

珠帘叮咚作响,说话间,朱谨已经站在榻前,眉目阴沉。

在朱谨冷厉的视线中,高仲穿鞋的动作僵住,

他咽了口唾沫,索性光着脚站在地上将鞋抱在怀中,讪笑:“摄政王殿下,女公子,你们先聊,鄙人这就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