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歌虽然是遮住半脸,但以她温柔娴静的气质,还有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还是有不少青年才俊想要过来搭讪,却被她主动抱了一下杨毅的胳膊,便自嘲而退。
“诶诶诶,我可没动手啊!厉姑娘,你看到的,这是她自己贴上来的,苏大家,我们还不太熟,你可不能这么讹我!”
“你跟徐紫嫣不是好朋友吗?画楼能拿下尾盘,我可还出了不少力,拿你做挡箭牌用一下便是,这点情分也不顾了吗?”
“苏大家,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只能舍了这条胳膊借你,但话我可要说在前头,我得收费,抱一下十两银子。”
“嘁!端得财迷!”
苏清歌微微眯眼,却是一声娇嗔,喊得人连骨头都酥了,偏偏杨毅却没有在意,只是将目光放在裴红月的席桌上。
果然,裴红月的立起来得的牌子就简单明了,只有两个字“掰拳”。
这也算是军伍中比斗的小游戏了,两人互站两个桌角,以肘抵角为基点,拳腕相交角力,能压倒对方者为胜。
这个“聘题”看似有些敷衍,纯粹的就是比拼力气,但是作为将军府出身的红月郡主,又是当今四大柱国卫军之一的旗主,定下这样的“聘题”,却又合情合理。
这“红鸾会”里可不仅有文人雅士,也有许多武艺高强之辈,以裴红月的身份亲自下场拟写聘题,顿时便让许多人跃跃欲试。
“别乱别乱,郡主的规矩,掰拳连胜十人者,方可与我对手,若是连我都胜不过,可就别想那等美事了。”
姜莹这时候站出来了,她的姓名虽然清秀,但人长得就比较粗犷了,胳膊上高高隆起的肌肉,比许多男人的大腿还要粗,与裴红月的美貌一比,完全就是“美女与野兽”。
“我来,我来!”
便有许多人开始在这席桌前的台子上“掰拳”,如此一来有了动静,便不像其他两个“聘题”那样冷清,加油声,叫好声,此起彼伏,许多青年展示了强壮的身体,也引得会场中许多小娘子嬉笑调侃。
“红鸾会”终于也就像是一场喜会那样开始热闹起来。
杨毅没有急着下场,反倒是将目光看向另外三个席桌,再往过去所选的“聘题”也都是不一样的,“乐清侯·萧放”的侄孙女“林娴”所拟聘题为“兵棋”。
汝阴伯府上的女子拟写的聘题为“识刀”;
浏江伯府上的女子拟写的聘题则更为奇怪,她写的是“牛饮”,并且席桌上已经摆上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酒坛。
杨毅看不太懂,便问询身边看得津津有味的苏清歌。
“林娴呀,别看她弱不禁风,但却是个胸有韬略的女子,她的奶奶是老萧侯爷的妹妹,嫁给的便是同为勋贵宗族的林家,只是后来因为某种缘故,林家没落,便剩下一支独苗的林娴只能回来萧家以求庇护。”
“正好老萧侯爷的独女未能生育,便将林娴当做亲孙女一般照顾,除了爵位不能传下,什么本事都教给了她,这‘兵旗’本是模仿军中排兵布阵的一种棋术,开创者便是钦天监的‘黑白秀士·程立’。”
“此棋术自创立以来,只在一些军伍高层中流传,老萧侯爷便是极度痴迷,而且段位水平极高,自诩为无人能败,便找到程立一较高下,哪知道三战三败,还将祖上流传下来的二十四名器之一的‘赤影剑’输给了对方。”
“于是,老萧侯爷耿耿于怀,林娴不忍老萧侯爷有所遗憾,便将那三式棋局整理成谱,每年‘红鸾会’都会来摆上一局,只要能连破三局,她便以身相许,所有人都知道这道聘题是真心实意,奈何这许多人连第一局都破解不了,也只能干着急。”
“算一算年纪,林娴小姐好像也有十九岁了吧?”
苏清歌掐指一算,便道出那半倚席桌,遮面看书的娴静美人。
“哦?这么草率的吗?也不管破局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苏清歌翻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自己的话是有多么无聊。
“那位‘牛饮’又是什么?难道家里是做酒水生意的?”
“浏江伯·陈护,可是个传奇人物,他是太祖帝建国之后招揽的贤士,算得上治世之能臣,一直活到了一百零一岁,传说他早年游历四方,得到‘酒仙’赐福,有十八珍酿可延年益寿,配方倒是齐全,只是这‘十八珍酿’,乃是数十种名贵酒水临时配出的十八海碗的大酒。”
“寻常人随便一碗闻上一闻便也站立不稳,这十八个海碗,别说是酒,便算是水,喝了下去,也属于‘牛饮’,只当陈伯爷留下个子孙辈吹嘘的故事,但陈芊芊却是深信不疑,非要找出能喝下这‘十八珍酿’的‘牛饮’之士不可,还说此人便是她命中注定之人,非他不嫁。”
杨毅很快便见到那只大海碗了,足有脸盆那般大小,这十八碗下去,先别说烈酒醉人,喝不喝得了,便是撑也将肚皮撑破了。
“还有那以‘识刀’为聘题的宋岚,可瞧见她席桌前的木桶中装着的百十件破旧刀具?那是她祖父‘汝阴伯·宋延’留下来的兵器残片,据说‘汝阴伯’所用的兵器,乃是与‘赤影剑’齐名的刀具‘烈风雄歌’,也是二十四名器之一。”
“在新洲与神国十字军的一战中,汝阴伯为保太祖帝离开而惨烈牺牲,自毁了那‘烈风雄歌’,不知杀死杀伤多少十字军,后来被太祖帝重新搜集起来归还于宋家后人,只是却与这百多件破损的老旧兵器混杂在一起,根本瞧不出哪些才是‘烈风雄歌’的残片。”
“甚至到底那些名器残片在不在其中,都是个问题,可宋家也是个执拗脾气,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将这些残片拿出来满世界寻找‘识刀之人’,便是因为那句‘名器有灵、遇主而生’的话。”
“没想到这一次,甚至将它选做了红鸾会的‘聘题’,也不知宋岚这丫头会不会碰到那个真正的名器之主,她可才十六岁。”
苏清歌难怪能够跟徐紫嫣成为好朋友,一个内心有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一个就是无法停歇的碎嘴子。
果然,等着六个席桌的聘题都揭开了,现场果然热闹起来,林娴、陈芊芊、宋岚这些奇怪的聘题,虽然让人捉摸不透,但并不妨碍好奇者上前试探,或许与那几位待嫁的闺秀相比,青年才俊们对这‘聘题’本身更感兴趣。
林娴那边还好,摆下的第一局“兵旗”就有人上前试一试,可围了七八人,争论不休,却始终觉得是一处死局,根本无法反败为胜,这些人手执一颗黑子比来比去,就是不知放在何处。
又有两三人自诩对兵器极为有研究,走到那装满破旧兵器的木桶前,时不时的拿出一块碎片,互相讨论嘀咕了一句,摇了摇头便又放下,寻了十几块,怎么瞧也都只是凡铁烂钢。
现场好酒之士自是不少,便到宋岚面前来讨酒喝,这“十八珍酿”配置繁复,不好现场配出来,而且若不是连续喝下,这“十八珍酿”便如同毒药,传闻陈护就是年纪大了,酒力不复曾经,才在百年高龄喝了第十七碗后,无法继续饮酒,从而毒性发作离世的。
于是,宋岚便是让店家装满普通酒水,先选“牛饮”之人,你能喝得了这些浓度差不多的烈酒,再来考虑敢不敢挑战“十八珍酿”。
多数人连第二碗都喝不下去,便已站立不稳,怕是今天这个佳节,只能回去躺平了。
“加油!加油!赢了!”
就在杨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时候,便听裴红月那边的台前,终有第一位连胜十场“掰拳”的人了,杨毅瞧去,居然还是个脸熟,这不是禁军副统领宋德宝吗?
没想到年近四十的宋德宝,这个憨货,居然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杨毅心中一急,便想上前去较量一番,未想到被苏清歌拉住了手臂。
“按规矩,你可不能上了,要等姜莹败退了宋德宝才行,要不然,算你一个滋事之罪,直接将你赶了出去,岂不是正合了许多人的心意?放心吧,姜莹手底下可不弱,她连你都看不上,更看不上这个家伙,必然全力以赴护着她的少军主。”
苏清歌朝他眨了眨眼睛,杨毅闻言也只能等着。
“诶诶!宋德宝,你这把年纪,还敢打红月郡主的主意,羞不羞臊?”
杨毅没上去挑战,并不代表会场里没有人表达不满。
“老子好好的单身汉子,凭本事赢了十局,怎地不能上来?许是宋某人的时运到了!”
宋德宝咧嘴一笑,大刺刺的站到了姜莹面前。
姜莹面色不变,直接蹲了个马步,吐气沉声道:“来吧!”
“等等!既是到了郡主面前,怎能不招呼一句?卑职宋德宝,北伐一战在凤旗主麾下作战,曾是见过郡主的英姿,心里仰慕不已,特来求聘。”
宋德宝显然也知道裴红月不可能看上自己,就算赢了姜莹,裴红月万不得已要跟自己走上一趟“花灯游街”,那也只是敷衍罢了,他真正的目的也就是说上这一句话,为得就是搏一个好感。
裴红月可不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勋贵千金,而且还是真正握有实权的女将军,只要博得她几分好感,他宋某人说不定就有机会在她帐下听令,没听说现在‘赤炎火凤旗’正在补充兵员,打算从其他各军抽调军卒、军官吗?
既然目的达成,宋德宝也不敢徒惹裴红月不快,草草的与姜莹作势“掰拳”,然后卖个破绽便败下阵去,虽然说若是真实水平,他可能与姜莹也就五五开。
“郡主,这厮是个水货,我才用了六七分力气,便将他败下去了,也不知怎地连赢了十局。”
“你没看出来吗?他是故意输给你的,别瞧他憋得脸红脖子粗,实际上未曾借用腰力,连脚步都并未踩实,最多也就用了五分力气罢了。”
裴红月的眼光显然比姜莹要高得多,只是她这么一说,姜莹顿时满脸的不服气。
宋德宝灰溜溜的败走,却也没人笑话他,只道是郡主的护卫好生威猛,新一轮的选拔便又开始了。
杨毅正打算上去之时,却又被厉冰倩拉住了,她指了指宋岚那边的席桌道:“杨毅,你要不要去试一试那个?”
“我可喝不了那么多酒。”
“你晋入先天不久,还未曾凝练罡气,若是寻常修炼,也要数月之功,但‘沧海神诀’中就有速成的办法,那只是一个速成罡气的法门,也不涉及功法内容,算不得违背门规,我可将这法子教给你,借她的烈酒之气,速炼成罡。”
“嗯?若只是借用烈酒之气,也不用在这吧?我是那种买不起酒水的人吗?”
厉冰倩摇了摇头道:“我虽然未曾听过‘十八珍酿’的名字,但是‘沧海神诀’中便有以烈酒辅修的法门,其关键便是烈酒中的炮制物,因为‘沧海神诀’阴寒入体,若无天资,便需要以纯阳之物炮制烈酒,从而温和身体。”
“这‘十八珍酿’怕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应该是九种纯阳,九种纯阴的炮制物,交替使用,在阴阳相济之间,激发身体潜能,吸收‘十八珍酿’中所蕴含的生命活力,从而达到益寿延年的效果。”
“许多人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我自幼听闻我母亲说起诸多法门,其中不乏此术,这‘十八珍酿’多半是真的,若是如此,便是每次阴阳交泰之际,其会产生一口先天真气,当然,这种外力,若无法门相助,极难吸收,寻常人最多只能求得一两分,便可令身体康健,常保青春。”
“但在习武之人眼中,尤其是刚入先天境的武者眼中,这可是培炼九口先天之气入体的法子,那所谓的‘酒仙’必然也是一名武学境界超凡入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