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门房居然还有个门铃对讲,少见,“叮咚,叮咚~”一个女声在对讲器里面响起“who’s that?”
“啊,我叫正野洋子,来拜会这里的主人。”杨易一边讲还一边鞠了一躬。
很快,一个胖胖的仆人模样的人打开了侧门。
进到大房子,里面有个干瘦的穿着马甲的管家模样的老人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你好,我是乔伊斯,请问小姐有什么事情吗?”开口就是一口纯正的伦敦腔。
“可能不太礼貌,但是我带了了一些东西,想请这个屋子的主人看看。”杨易拿出了一块白色的手帕。打开手帕,管家明显愣了一下,里面是一张5美元的美钞。
“请您稍等一下。”管家请杨易坐下,女仆端来了一壶红茶。
杨易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典型英式装潢的房间,墙壁上的壁画是一幅油画,画的是一条大河奔腾的画面,别人不知道,但是杨易作为一个活了几十年的华裔老头,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幅黄河壶口瀑布冰封解冻时候的风景画。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了,是一个亚裔,戴着金丝眼镜,皮肤有点黑,不过身高挺高,有180左右,穿了一件中式短袍,老布鞋,显然是个华人的打扮。以杨易几乎能够扫描骨点的能力,他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跟在玉佛寺被击毙的那个越军少校应该是兄弟或者堂兄弟。
事情有点出乎意料,玉佛寺火拼的两伙人居然是一个家族的?亦或是两方都涉及了伪钞?如果这个大宅是那个越军少校的老窝,那就傻了。不过杨易也做了这样的准备,他的背包里面弄了不少宝贝,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外面的婆婆他们也做好了接应的准备。这也是她一个人敢独闯的原因。
那个男子也显然被眼前的这个美少女惊艳到了,稍微愣愣神,还是拱手行礼。
“洋子小姐,我是陈隽涛。”男子用伦敦腔英文说道。
“你好啊,陈先生,您不介意吧?”杨易翘起二郎腿,随手变魔术一般掏出一包大卫杜夫,和一个金色的都彭打火机。
“您请。”陈隽涛拿过来一个金色的烟灰缸,在杨易的对面坐了下来,这时他闻到了一阵极为好闻的香水味,味道应该是有檀香,还有类似烟草的味道,令人迷醉又带有点不羁的感觉。
叮地一声,杨易点燃了烟,又将烟盒和打火机放在桌面上,向陈隽涛推了推。
陈隽涛本来不抽烟,不过这时候他却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带着余温的芬芳扑鼻的打火机。这是杨易的小伎俩,要追踪这个独一无二的香味,比追踪体味容易多了。
“洋子小姐的香水很特别,非常迷人。”陈隽涛找了个话题。
“难道我不迷人么?”陈隽涛无法正视杨易递过来略带调侃的眼神。
“不,小姐更迷人。”陈隽涛完全败下阵来。
洋子咯咯咯地娇笑了起来,“你真是个绅士,但是,我喜欢的是bad boy。(坏小子)”
“告诉我,你是否骨子里是坏男人?”杨易往后一仰,换了一条腿,还是翘起二郎腿,这个动作很流畅,飘动的裙摆让陈隽涛脸一下红了,急忙收回了视线。
还真是个雏儿啊,杨易在这个谈话中完全占据了主动。
“咳咳咳”陈隽涛掩住嘴轻声咳嗽了几声,他是真不会抽烟。
“洋子小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么?”陈隽涛收敛心神。
“没有,就是想认识一下。”杨易也算实话实说。
陈隽涛一下不会了。
呼~杨易吐出了一个浓浓的眼圈,又吐出一个,两个眼圈竟然形成一个同心圆,缓缓地飘开去。“我想知道,我们是朋友呢?还是敌人。”美女悠悠地说道,火辣辣的眼神盯住了眼前的这个小白脸,哦,小黑脸。
陈隽涛沉吟了一下,“至少我们不是敌人,洋子小姐,请您稍等,我请家里的长辈下来一起谈,可以么?”
杨易笑吟吟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很快,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身材高挑,满脸富态,鹅蛋脸,丹凤眼,耳朵特别长,是个长命之人,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绝色美人。她穿着一件胸口纹有百鸟朝凤的圆领绸缎罩衣,一席紫黑色的长裙,头上简单一个发髻,插着一根碧绿的簪子,端是雍容华贵。
“洋子小姐,这是家母,陈唐氏。”
对待长辈,杨易收起了张狂的样子,用中国的礼节微微欠身,作了个揖。
“陈阿姨好。”这次用的是中文。
陈唐氏虚抬了一下,“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老太太坐在了位置上,陈隽涛只能站在一旁。
“洋子姑娘,中文不错啊。”老太太取过那盒烟,抽出一支,叮地一下点燃了,动作熟练优雅,老烟枪了。
“阿姨喜欢黄河壶口,老家是山西的么?”杨易指了指墙上的油画。
听到这,陈唐氏更加欢喜,“哎呀,你这都知道,厉害啊!”
“去过。”杨易倒是没有撒谎,他小时候跟师傅天南海北的还真去过,就是不太记得何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我都没有回去过老家。说吧,洋子小姐,来这儿找我们什么事情?”
“没有大事儿,只是听说你们家有些绿纸,想问问行情。”杨易说。
“没有的事儿,我们就是本分人家,没有啥绿纸黄纸。”陈唐氏吐出一口烟。
“哦,那不好意思,可能我们听错了,抱歉了阿姨,我这就走。”杨易也不纠缠。
“别急,姑娘,倒是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又有些什么货,或许我有兴趣呢?”陈唐氏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哦,我做的是药材生意,想进一些货去您的老家,也想从那边弄些药材出来。”杨易回大陆,主要的隐藏身份就是药商。
“说来听听,可以么?”
“哦,我要弄的药主要是云南白药,漳州的片仔癀,您山西老家广誉远的安宫牛黄丸,龟龄集,定坤丹等等,都是好东西啊。往里面进的药也有,头孢类的,精神病类的,医疗器械什么的,都有。”杨易这也没有说谎。
“药品啊,确实是个好生意,特别是这里是战乱之地。我们也有很大的需求,不知道你们的药品是否能够让我们在这边销售呢?”陈唐氏问。
“我们只是卖药的,卖给谁不是卖?不过,我们倾向以物易物。”杨易笑了,陈唐氏的这个说法,其实隐含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她可以用假钞来支付,杨易则是拒绝的她的提议。
“说不定我们的价格很好呢?是正常价格的5倍!”陈唐氏开价了,她支付的伪钞跟真钞的价格是5:1,就是20块钱真钞换100块伪钞。
听到这里,杨易心中一动,想不到这个陈家居然那么靠近伪钞的源头。要知道,伪钞第一手的批发价,大约就是15%-20%。他们手中这个伪钞的水平很高,杨易结合在西贡见到的那些北韩人,大致已经猜到了产地。当然,他们就算在伪钞上不赚钱,那么在药品上,他们肯定要赚超过几倍的钱。
他们在老挝的南部,那么跟社会主义的北韩还是很近的,大量的苏制武器和物资的输送,确实可以拿到一手的东西。
“阿姨,我还是喜欢实实在在的东西。”杨易不想从陈唐氏这边弄到伪钞,这肯定不是第一手了。杨易这次进来,主要是以为上次在玉佛寺帮忙的那个秃顶男在这边,结果这个陈氏家族很可能就是那个越军少校的家族,那还是算了吧,仇早就结下了,不可能深度合作的。
“茶。”陈唐氏叫了一声,一个仆人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有两个杯子和一个茶壶。杨易看了看仆人撤下原来的红茶。
“姑娘,以物易物也行,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呢?”
“木材,珍贵的木材。黄檀,黑白檀等等。”杨易不介意在老挝也弄些珍贵木材。
见杨易说的是真正靠谱的买卖,陈唐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要真是个千儿(骗子)或者是来探底的对头,那可要小心应对。江湖中人最怕的是老人孩子,女子和僧尼,以陈唐氏在江湖混迹几十年,还真无法看透眼前这个美艳的姑娘。
“这个嘛,行,留个万儿(姓名和联系方式),有机会一起发财。”陈唐氏呡了口茶,对着茶盘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果这时候杨易喝茶,那么就算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如果不敢喝,那也别说什么合作了。
“多谢阿姨,茶嘛,我喝不习惯,晚上睡不着觉,地方嘛,我来过了,如果你有货,就在门口的角上画个白圈。”说着,杨易从烟盒里面拿出一支香烟,点上,呼了出一口浓浓的白烟。
陈唐氏醒来的时候,对面的座位上已经空空如也,这是着了道了,陈唐氏苦笑一下,防不胜防啊,自己看来留不住人家。
陈唐氏揉了揉头,看着身旁的儿子,“她怎么走出去的?”
“她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走出去了,并且留下了地址,在金象酒店202房间。”陈隽涛说。
“你们看着我晕倒了就没有拦她?”
“她,她拿出了手枪,对准了你。然后将你连椅子一起抬到了门口,她一枪打掉了屋檐的一个铃铛,没有谁能够拦住她又不伤害到你。我,我也刚醒。张叔他们都忙着弄醒我们。您已经晕倒了3个时辰了。她还留下了这个。”陈隽涛拿出一张被撕开一半的百元美钞。
“算了。”陈唐氏摆了摆手,这个少女显然没有太大的恶意,还提醒自己伪钞的事情败露了,这个结局算不错了。
陈唐氏走到门口,看看3楼屋檐角上挂铃铛的位置,距离大概50米,抬手一枪能打掉,确实枪法不错了。
“她用了什么手枪?”
“德制p38半自动,加装了消音器。”
“p38?”陈唐氏沉吟了一会儿,“联系一下那个德国人。”
陈隽涛刚刚转身又被陈唐氏叫了回来,“不了,先不管她了。这个女人来路不明,你让老五查查她,但是不能惊动她。还有,今晚连夜将那批绿纸转移到山里去。”
“妈妈,那些绿纸泄露了,连夜转移,会不会有人劫道啊?”
“用卡车转移进山200万,剩下的走水路,去泰国。”陈唐氏命令道。
“明白,我让老六去山里,我亲自去泰国。”陈隽涛说。
“老三,你啊,总是那么急,这几千万的绿纸值得你冒险么?”陈唐氏拍了一下陈隽涛的肩膀。
“明白了,妈妈。”陈隽涛扶了扶金丝眼镜。
这可是一个大家族,家族里面的斗争比起官场丝毫不弱,玩脱了的,那肯定就是沉尸湄公河,玩的就是个心跳。
“我们真的跟她做生意么?”陈隽涛问。
“有利可图,为什么不呢?我们只跟强者为盟。”陈唐氏慢慢地说。
这边杨易已经回到了婆婆身边,跟大家讲了讲刚才这个大宅的情形。
“小易,这么说,这是那个越军少校的家族?”婆婆问。
“看样是的,不过没啥,他们应该无法联想到我们是在玉佛寺那伙出手的人,他们可能会误认是对手太强,没有想到我们只是看不惯他们拿平民当挡箭牌。”杨易说。
婆婆笑了,难道你不是看不得那个少校拿着枪顶着美女的脑袋么?
“你亮了枪,难道不怕他们找到那群德国杀手?”婆婆问。
“那群德国人中重要的两个在金象酒店,我正想看看他们的反应。”杨易皱了皱眉,这群杀手确实难缠。从苏珊和西蒙的对话中,杨易得知,他们跟98K没有联系上,那么他们就无法知道p38手枪落在了自己手里。只有98K知道这么一回事,这个该死的98K躲在了哪里?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杨易还真害怕走着走着被一枪给狙了,婆婆更危险。
“婆婆,我刚才大概已经能够知道这个陈家的根脚。我透过门房的窗户上看到了个国军的帽徽,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家族的先辈是国军。”
“哦?是远征军还是李弥的残部?”婆婆问。
“李弥吧,远征军绝大多数回去了。”杨易笑了,如果是李弥的残部,那么他们跟毒品脱不开关系,也跟掮客狐狸脱不开关系,说不定黑蛇还认识呢,世界咋就那么小呢?
很快,杨易让达旺去金象酒店的附近花高价租了个小院,这个时候再回去小旅馆,人多眼杂的,没啥必要了,自己和平武男则回去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