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选择到天水,这是从西安去往兰州的必经之路。他记得的,要去找找许阿姨,他还是放心不下。伍宗权有任务在身,他是不可能抽身去找战友的孩子的。
天水这个地方听地名就很厉害,不过也确实很厉害。这里是赳赳老秦的起兵之地,秦国统一六国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这里有伏羲墓,他是炎黄的始祖啊!
根据伍宗权给的地址,杨易和小泽又坐上了短途客车,这里离开许阿姨可能在的小镇还有一百多公里。
大西北的景色跟西安已经有很大的不同,更别说南方了。
麦子刚刚收割完,田里都是一茬一茬的麦梗,这里有两条河,是关中最大的产粮区之一,号称陇上江南。到了地方,这是一个叫二里河的小镇,杨易走进了一家饭馆,来到这里,手抓羊肉和面鱼那是必须吃的。
二人刚刚坐下,指着墙上的菜单,就开始点菜了,这好几天没有正经吃饭了,点着菜杨易都快流出口水来了。
“手抓羊排,面鱼,猪油盒子,泰安辣子面两碗,两位慢用~!”女服务员很快将点的菜端了上来,这两个小哥一看就是外地人,痛快地先付了钱和粮票,这是最好的客人。
一撮毛从杨易身后的背包探出头,滋滋滋地叫着讨吃。杨易拿起不辣的东西喂它。这家伙对面鱼不感兴趣,一下给扔了,手舞足蹈地指着手抓羊排。
“你下来,坐着吃!”杨易拉开了旁边的凳子,一撮毛跳下来,蹲到了椅背上,抱着羊排就啃了起来。这个小东西鬼精得很,知道什么东西香。
这时候,饭店外面走进来一家三口,一个小男孩看到一撮毛,惊喜地跑了过来,想跟小猴子玩。一撮毛正专心对付羊排呢,没有理睬他。
“妈妈,你快看,小猴子!”男孩惊喜地叫着,从兜里掏出了一颗水果糖,放在手心里面,摊开手,递到了一撮毛的面前。
这个东西一撮毛不稀罕,他有大白兔啊!
“一撮毛,你没礼貌,不打个招呼么?”杨易一手抢过了他手里的羊排。一撮毛缩了一下头,对着小男孩挥了挥爪子,龇牙“笑”了一下,马上又去抢羊排,他根本不管被啃了几口的杨易手上的羊排,爪子就伸向了桌子上没有吃过的。
“我靠,你还真不客气!”杨易笑骂道,一手拿走了整盘羊排,“你不吃完自己的,就别想再吃别的!”
一撮毛只好对杨易拱了拱手,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老爸,是的,他心中杨易就是老爸了。这段时间,一撮毛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他的绝招就是祈求的眼神。
“哥哥,这个小猴子能听懂人话?”小男孩非常惊奇,伸手想去摸小猴子的脑袋。
“人家给你糖,你怎么那么没有礼貌?”杨易对着一撮毛训斥道。
一撮毛闪电般拿过了那颗水果糖,还将脑袋伸了出去,让小孩摸摸。
“他啊,太调皮啦,你就很有礼貌。”杨易从挎包里面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小孩。
小男孩站在杨易这边,根本舍不得离开,杨易对那两夫妇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打了个招呼。
“来,小弟弟,一起吃。”杨易拉开凳子,将羊排放在他的面前。
小男孩回头看看了爸爸,见他笑着点头,才抓过羊排,大口地撕咬起来,好像跟小猴子比赛一样。
这时候,饭店外面响起了一阵马达声,一辆摩托车停了下来,门外走进三个青年男子,应该都喝了酒,都有点醉态了。
他们一进入饭店,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放下了碗筷。
“嚄,棉麻西施也在啊!”那三人为首的一个青年直接走到那两夫妇桌前,拉开凳子就坐了下来,就紧挨在那个母亲身边。
“樊工,我们吃完了,你们慢吃。”丈夫明显不想惹事,连菜都没有点,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可以走,棉麻西施可不能走,怎样都要陪我们工人阶级喝两杯啊!”这个樊工的话引起了他的同伙的哄笑。
“妈妈!”小男孩见到情形不对,马上向着母亲跑去,但是他很快就一把被那个樊工一手抓住,夹在咯吱窝地下,很快脸都憋红了。
父亲马上就冲上前,想解救儿子,但是他却被一个樊工的同伙按住了。
“樊工,大驾光临啊,我陪你喝两杯呗。”一个女服务见到这个情形,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还拿着一瓶黄河大曲。
“嘿,你算什么东西,残花败柳的,别在老子面前碍眼!”樊工一开口,他的两个狗腿子又开始哈哈地狂笑起来。旁边两桌的客人赶紧啥都不吃了,一溜烟跑出了饭店。看来樊工这个恶霸,已经是凶名在外了。
见到这个情形,就连小猴子都看懂了,他突然跳上了桌子,爪子一扬,刷地一下,一根羊排呼地向着那个樊工扔了过去,啪地一下,甩在了他的脸上。
突然挨了这么一下,那个樊工嗷地叫了一声,放开了小男孩,就朝着杨易这桌扑了过来。一撮毛也不含糊,噗地对他吐了一口口水,猿臂轻展,一下就窜到了屋顶的横梁上,吱吱吱地叫着,对下面的樊工做着鬼脸。
杨易和万小泽都没有动,对付这样的杂毛,一撮毛足够了。
一撮毛也很清楚,爸爸和大哥都在,有人壮胆啊,他怕个屁!
“哪里来的死猴子!”那个樊工气急了,到处找东西,想将这个死猴子捅下来。不过显然一时间他没有找到趁手的。
气急败坏间,他摸向了腰间。杨易仍然没有动,果然他从后腰拔出了一把64式手枪!对准了横梁上的猴子就要射击!
但是他刚刚举起枪,就只听得嗷地一声惨叫,他持枪的手腕就被一个十字镖狠狠地穿透了,枪也被甩到了地上,是万小泽出手了。
他的两个走狗猛地就向着杨易他们扑了过来,不出意外,他们每人大腿都挨了一个十字镖,扑通一下滚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杨易站了起来,捡起了地上的64式手枪,熟练地退出了子弹。
他走到那对夫妇桌前,掏出一沓钱,“大哥,大嫂,这段时间镇上不清净,带着孩子到别的地方散散心再回来。”
“这,这怎么行?”那个女人果然非常的漂亮,怪不得被叫做什么棉麻西施,估计是棉麻厂的。
“有什么不行的,估计我们惹的事没那么容易了,我不想连累了你们。”杨易不容分说,将钱塞进了那个男人的衣兜。那一沓钱,少说一两千,在西北这个地界,那是一笔巨款了。
男人很快了解了杨易的心思,那是不想他们留下来拖后腿。
男人还是比较清醒,拉起女人和孩子就走了。
“你是谁?”杨易一脚将樊工踹翻在地上,一脚踩住了他的小腹。“啊~~”一声惨叫,疼得他剧烈地干呕起来。
“好汉,好汉,我谁都不是,我就是个一般工人!”樊工不由得连连讨饶。这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他还是懂得的。
“哦,你不说是吧,有人替你说。”杨易一个眼神,万小泽一伸手,拎住了一个跟班的耳朵,猛地一发力,撕拉一下硬生生将他的耳朵撕了下来!
那人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惨呼,满脸是血,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第三个人吓呆了,突然他发现自己的耳朵也被揪住了。
“我说,我说,他叫樊喜财,是县革委会主任的儿子!他伯伯是市革委会副主任,他叔叔是县公安局局长,阿姨是县财政局的局长......”这个人思维竟然非常的清晰,将这个樊喜财的社会关系从大到小连绵不绝说了两分钟!
杨易心说,这个人真是个人才啊!
“这个樊喜财肯定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手上有没有人命?你想好再回答,否则让我查出来,你会给他陪葬!”杨易不废话,一脚跺了下去。
“啊!~~”樊喜财的蛋蛋被一脚踩碎了,剧烈的疼痛马上让他晕了过去。
看到如此暴虐狠辣的举动,那个跟班吓得口齿都不清晰了。
“有,有,我有证据!”
那个跟班叫叶子青,一口气说出这个樊喜财手上的三条人命,而且都还有人证物证。死者的家属叫警察,警察不理,告到法院,法院判他们败诉,然后开除公职的有,被人打黑棍的也有,更有含冤自尽的。一句话说完,这个二里河镇就是樊家的天下。
然后叶子青又开始讲樊喜财的其他罪行,听叶子青条理清晰的叙述,杨易是越听越奇,这个混账玩意怎么那么厉害!樊喜财作案的时间地点,人物,动机,手段,过程一应俱全!证据链非常完整!
“停停停,你是做什么的,怎么那么清楚?你手上有没有人命?”杨易叫停了叶子青,再往下说,一天一夜估计都讲不完。
“我,我,我就是想为我的堂叔报仇!”原来叶子青的堂叔10年前被樊喜财的父亲害死了,谋财害命!刚好跟樊喜财是同学,因此做了他的跟班,这些年一直在搜集樊家的罪证。
杨易也不在饭店久留了,开上摩托车,拉上几个人消失在夜幕中。
杨易根据叶子青的说法,来到一个机械厂厂区的仓库,这里是樊喜财的秘密窝点,只有他的心腹知道,里面还存放着一把56式冲锋枪,一整箱的手榴弹!
既然趟了这趟浑水,杨易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将这二里河镇搅个天翻地覆!
兵贵神速,杨易决定先拿下樊家网络中最核心的公安局局长和樊喜财的老爹,也就是镇一把手。
杨易对叶子青还不是十分放心,就将他们三个绑了起来,还弄了一个集束手榴弹,要他们谁想跑,那肯定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杨易和万小泽兵分两路,一人负责弄一个。杨易分到了公安局的局长樊务勤,万小泽分到了樊务本。
一个多小时后,杨易拖着樊务勤回到仓库,他发现自己小瞧了万小泽。他弄回了樊务本一家,直接开回来一辆东方红卡车!
“主人,他们家在聚餐,呵呵。”
“你能是吧,行,你跑一趟天水,将樊务真弄回来!要活的!”
“我刚才还没有吃饱呢!”小泽委屈地说道。
“那只能怪你笨,人家在聚餐,你怎么不先吃饱了再把他们弄回来?”杨易有点妒忌,这个樊务勤他喵的就是个抠门的主,在他的办公室啥吃的都没有。表面上装的是挺廉洁的,衬衫都打着补丁!
万小泽无奈,只能开着摩托车突突突地跑这来回两百多公里了。
“叶子青,这地方确实没有人回来?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听到?”杨易这时才有空观察起这个工厂的仓库。
“好汉,是的,这里确实被废弃了,离开镇子也有距离,樊喜财就常常绑女孩子来这里祸害。”叶子青兴奋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直冒。
樊家人都被反绑着,堵着嘴。樊喜财的老妈看到儿子裤裆滴着血不省人事,一下就晕了过去。
杨易没有太多时间跟他们耗着,打开了随身的包包,拿出了一个注射器。哎,大王,你没有说这个法子不好哈。
不过这次杨易没有选择直接给他们开天窗,都是静脉注射。这些人如果罪不至死,那么未来还是可以活下去的,不过大概率会疯掉。
仅仅过去一个小时,杨易又拿到了一大堆名单,他只能挑重要的抓,他开着卡车出去了。他还去了趟镇办公室,拿了几套蜡板和油印机,以及一大堆的纸。
第二天,整个二里河镇很多单位都发现了异常,怎么大领导都没有来?关键的财务啊,保卫科长啊都没有来。
第三天,当万小泽开着摩托回到仓库,里面已经堆了60多口人!
只见仓库里面弄了几张工作台,一堆人埋头在刻着蜡板,他们的工作是将各人交代的犯罪事实刻成蜡板并且印刷出来!他们每个人都刻得手指直淌血,但是没有人敢停下来。他们都是罪不至死的,但是看到其他人的惨状,他们吓都快被吓死了。
仓库的一角堆着很多人,他们都是鼻涕眼泪横流,大小便失禁,但是除了双手和头还能动,身体软趴趴的。
“求求你,给我药!我什么都招,我有罪,我杀了人!”
“求你啦,我还有案情汇报!上级的某某指使我干的!”
每个人都人不人鬼不鬼,每个人都双手都是鲜血淋漓,那是被他们自己咬的。
杨易正在给他们拍照,叶子青被放了出来,正在帮一个交代案情的女人整理思路。在叶子青的身边,一溜坐着十个人,都在奋笔疾书。
这些身子软趴趴的人都感觉不到饿,杨易不得不过一阵就给他们冲几桶水,味道实在太大了。
“哎,小泽,你可算回来了,这样,这里有二十个,你再辛苦一趟!”杨易拿出了一张纸,指了指外面的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