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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易给钟美凤把了把脉,又摸了摸肚子,算是给她照了个b超,孕妇和孩子的情况很好,大哥将会迎来一个大胖儿子。

算了一下,预产期大概还有5天,杨易决定去一个地方,国营617厂。

这617厂是伊森留下的那枚主席像章后面的铭文,现在就挂在了杨易的胸前。原来杨易以为厂子是跟粮票一起的,在贵阳,不过他很快查到,617厂是在包头。

617厂是个重型机械厂,生产坦克的,离开杨易现在的位置不远,大概只有150公里,杨易决定自己过去看看。

杨易要走,无双必须跟着,麦香是女人,照顾孕妇比较方便,杨易就留下小泽保护孟凡宇他们。

汽车很快到达了617厂的厂区。现在的大型工厂,就是一个完整的小社会,工人和家属吃喝拉撒都不用离开厂区,孩子们也都在附属的子弟学校上学。

仅凭一枚主席像章就要找到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还在最少十年前就失踪了,更可能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包头的,难度可想而知。从哪里下手杨易也没有头绪,杨易只有那个孩子名字的读音Kun-Ko。

如果再要说什么线索,就是那个孩子留下的一把铜质的钥匙了。这把钥匙一看就是一把开老旧铜锁的钥匙,钥匙的柄上有个古朴的花纹,最有可能是开一个箱子的。

杨易决定去辖区的派出所走走,看看有没有可能在那边发现什么线索。

派出所的警察客气地接待了这个年轻人,他们调取了零星的十年前孩子丢失的卷宗,但是杨易没有什么收获。

“小秦同志,我们这档案啊,在前几年遭过一次大火,存留下来的也没有什么人看着,很多都遗失了,可能你要找的那个跟你很像的人,档案并没有留存下来。”派出所的魏所长略带歉意地说道。

这个年轻人出手大方,一来就送了派出所很多财物,这伸手不打笑脸人,警察也是懂得的。

“魏所长,太谢谢您了,您还知道有对这一片比较熟悉的老人么?我想去问问。”

“要说对这片熟悉啊,第一个就是我们的老所长了,不过他去年病逝了。第二个......”魏所长有点犹豫。

”魏所长,是他的身份比较敏感么?您放心,我这是带着任务来的,不会给您或者给他添麻烦的。“杨易赶紧递过去一根烟。

”倒不是他的身份敏感,而是......几年前他病了,得的是麻风病。“

杨易很快就得到了这个名叫冼三荣的老人的消息,他也是警察,从解放前就是警察,解放后留用了。他其实是最了解这一片的人了,不过因为得了麻风病,几年前就住到了麻风村。

这个时代的麻风病人,基本上得病就被扔到麻风村,政府除了给一点粮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只能让那些麻风病人在麻风村里面自生自灭。几乎所有人,一提到麻风村,那跟提到地狱一样,闻风色变。

麻风病是一种慢性传染病,得病的人很多身躯残破,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掉下来,十分恐怖。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绝症,有合适的药物,还是可以治疗的,对此杨易记在了心中,回头要让366医院赶快弄出氯苯砜(ddS)联合化疗的疗法来。这是90年代联合国卫生组织推行的疗法,能有效治愈麻风病。

卡车开到了一个小村子,就无法再往前开了,杨易让铁无双在那个村子里等着,自己背了一些物资,步行前去麻风村。

这个麻风村就是极为一个偏远的村落,杨易小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村子周围有铁丝网隔开,还有民兵站岗,平常除了运送物资的小驴车是没有人到访的。

小驴车也是卸下东西,让村里面的人自己来取,他们是绝对不肯跟麻风病人接触的。

走进铁丝网,杨易就感到了一种荒凉的感觉,空气仿佛都比外面冷了几度。很多房子年久失修,门窗都破损了,这时候天气还不算冷,到了冬天,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度过的。

有一些人在行走,但是他们全都行动迟缓,大多数有残疾,但是他们还在劳作,收拾为数不多的谷物。

别的地方也有生活极度贫困的,但是这里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绝望。绝大多数的麻风病人,一进入村子,那就永远无法离开,即使是他的病好了,不具传染性了,也无法离开。甚至在麻风村里结婚在法律上都是不被允许的。

”大叔,您知道冼三荣老人在哪里么?“大叔木然地看着杨易,蠕动一下嘴唇,竟然说不出话来,这太久没有说话,连说话的能力都退化了。

”大婶,您知道冼三荣老人在哪里么?”大婶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惧,急忙说道“我女儿没病,没病!”

杨易安慰了好久,但是大婶只会说她女儿没病,没病!就一句话。

杨易一路问过去,竟然在这个小村庄里面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告诉他冼三荣是谁,在哪里。村里面一片断壁残垣,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没有门,屋子里面只有简陋的家具,全村竟然找不到几只完好的碗,更有几个人就窝在炕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杨易的心沉甸甸的,有了一种想呐喊却喊不出来的憋屈。

杨易找来一个破脸盆,走到村中的小晒谷场,当当当地敲了起来。

“发东西拉,来拿东西!有罐头!有糖!“杨易扯开嗓子大喊。

过了许久,有个年轻点的妇女将自己的头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她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

”大婶,给,罐头,糖!“杨易将东西递过去。

”放下,你放下!“那个大姐瓮声瓮气地说道。

杨易只好将东西放在了地上,自己退后了几步。他知道,这个大姐是好心,担心将麻风病传给了他。

”嗬嗬,嗬嗬,糖!“那个大姐坐到了地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包红糖,用手拔下脸上的布条,手抓着糖就往嘴里面塞。

杨易的眼尖,这个大姐的鼻子已经没有了,烂掉了,怪不得只能拿布条缠住整个脸。看她急切的样子,这是多久没有吃到糖了。杨易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滴落下来。

大姐吃了几块,突然醒悟起来,仔细将糖收好,塞到怀里,她的一只手也残疾了,好像鸡爪一样弯曲着。

她突然在地上向着杨易磕起头来,杨易吓得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大姐挣扎着想挣开,嘴里面一个劲地嚷着”走开,走开!“

”大姐,放心,我不会得病的,没事的!“杨易一个劲地解释,但是也只好后退几步。

两人就这样站在了操场上。

见到真的有东西,村子里面缓步走出来一些人,慢慢地靠近。杨易也只好慢慢地后退,他不退,那些人是不敢过来的。

这时候,有个年轻一点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拄着拐杖,一条腿没了,只剩下大腿上的一根肉棒,但是面容还是完整的。

”你要找冼三荣?“他嘶哑着嗓音用力说出话来,看来他的声带受损了。

”是的,我要找冼三荣大爷。“

他摆了摆头,示意杨易跟着。

他们来到了村后的一个小茅草房,杨易刚刚走过,竟然不知道里面有人。那个人走到茅草房里面,用拐杖咚咚咚敲了一下地面,示意人在下面。

“还在烂。”男人努力憋出三个字,扭头就走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冼三荣还在病发期间,肢体还在溃烂,他把自己弄到了茅草屋下面的洞里面,如果他自己无法爬出来,那么就填上土,埋在里面拉倒。

找到人就好,杨易没有丝毫犹豫,顺着一个木梯爬了下去。

这个茅草屋的下面是一个类似地窖的空间,没有灯,黑乎乎的。在洞的一角蜷缩着一个人,头发老长,左手只剩下个棒棒,左腿还在溃烂。

“你别过来!”那人说道,还努力将身体往墙上缩了缩。

“您好,是冼老前辈么?”

“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不配有名字。”那人终于将头转了过来,他的眼窝是两个空洞,没有眼球。

“冼前辈,我叫秦小年,想跟您打听个人。”杨易一边说着,心中涌起了一种无力感,他瞎得那么彻底,也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怎么可能帮得了自己呢?

“找谁?”

杨易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伊森的所有资料一股脑地说了。

“你说他长的跟你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我这辈子是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前辈,你摸摸我,请你摸摸我!”杨易急切地说道。

“嗬嗬,你还真豁的出去。”老人举起了右手。

杨易赶紧凑了过去,让老人残存的右手在他的脸上抚摸。老人摸了一阵,停了下来,慢慢开口了。

“这个孩子姓杨,名易,叫杨易!“

老人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一记重锤,猛然击在了杨易的心上,他的脑袋嗡地一声差点要炸开!

杨易愣了好久,久久未能平复自己纷乱的心情,他惊呆了。

”伊森叫杨易,那我是谁?怪不得啊,我失忆后根本记不起我是谁,我根本就不是杨易,伊森才是!“

”前,前辈,杨易有没有孪生兄弟?“

”他们杨家千顷良田一棵独苗,至少三代单传了,哪来的兄弟?!“

”但是他后来怎么有个中文的名字,发音好像Kun-Ko?”

“那你怎么会叫杨易?”

杨易震惊了,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叫杨易,而这个没了眼睛的老警察竟然猜到了。

“前辈,您好功夫,我从小师父就叫我杨易,我两岁的时候师父就捡到我,把我养大。”

“人的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我曾经叫冼三荣,现在不配有名字。人的名啊,只有在有人叫的时候,他才配有啊。你一进来,我就猜到了,你其实要找的不是那个孩子,而是在找自己。”

“前辈,您说得对,我是想追寻自己的身世。”

“你叫了他的名字,他为什么就不能叫了你的名字呢?”

“啊~~~!”杨易再次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对啊,自己找了半天身世,说不定自己就叫Kun-Ko 呢?

冼三荣没有再卖关子,他讲述了杨家的情况,他们家在杨易两岁的时候丢了孩子,整家人失魂落魄的,不久杨家夫妇就搬离了包头,不知所踪了。他们说是要去找孩子。一般人不会这样选择,毕竟搬离了,那孩子就算被人送回来了,也找不到他们了啊。

人海茫茫,怎么去找一个丢掉的孩子?这个时代可没有互联网。

”前辈,那个伊森留下了一个钥匙,您给摸摸,看看有没有线索?“

冼三荣摸了摸,摇了摇头,“这是一把晚清的钥匙,开一把铜锁。这钥匙上的花纹代表这是一把晚清名家孙继奇制的锁。这应该是一把用于锁柜子的锁,不是门锁。”

“晚辈才疏学浅,还没有听过这个孙继奇,您老能跟我说说么?”杨易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点线索。

“这孙家是制锁名家,清廷用的很多锁具都是他们家做的。这个孙继奇更是另类,他制的锁还会跟人,也就是不同的人拿着同一把钥匙,未必能够开得了同一把锁。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怪事,而是他会教锁的主人一个开锁的秘诀,必须用特殊的手法才能开锁。“

杨易从冼三荣处还得知,杨家夫妇走了,他们的父母也不知所踪了,想来是跟他们一起走的。

”前辈,我算个不错的医生,能让我帮你处理一下患处么?另外,我也希望能够捐点钱,帮你们把这个村子生活弄的好一些。我会去寻找一些药物,应该能很快地治愈麻风病。“

”嗯,杨易,你就用这个名字好了,这是个好名字。“冼三荣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接下来,杨易将冼三荣抱出了地窖,给他找了个空置的房间安顿下来,清理了左腿的患处,直接截肢了,再包上了“黑玉断续膏”。

杨易又打来水,帮冼三荣洗了头和身子,换上了自己的干净衣服,这才告辞。杨易有钱,这个麻风村的生活条件肯定可以得到很好的改善。

钱就放在了冼三荣手里。他虽然瞎,但是脑子极为清醒,也没有谁敢轻易进入麻风村来抢他的钱。

杨易走后,冼三荣拄着拐杖摸索着走出门,到了一间塌了一半的土房子前站住了。

“老头,你徒儿来了,你都不愿意见他一面?”

“他又不是来找我的,我干嘛要见他?”土房子的炕上,一个背朝门口蜷缩着的人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走出了房子。

“唉,我都这样了,你都不对我说实话。”冼三荣说道。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那个人又掸了掸衣服。

“行吧,你躲在这里也躲了三年了,你个缩头乌龟!你徒儿能找到这,你的对头估计也快了。”

“我不会连累你的,师兄,我这就走。”老头拧了一下头,脖子发出咔咔咔的几声响动,然后自顾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