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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分局,局长办公室

吴所长额头的冷汗再次浮起,笑呵呵地和面前的男人握了手。

“哎呀,多亏张总了帮我们把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让我们的破案效率大大提高,哈哈哎呀这真是……真是惭愧啊……”

吴所长的话音刚落,张景枭的手机响了,是阿城打来的电话。

“老板,找到那俩绑匪的上家了,叫孙德兴。”

“把人送公安局来。”

“是!”

吴所长脸上的尴尬不减,“真是不好意思,还要劳烦张总……”

张景枭道:“孙德兴应该还有上家,一会儿人送过来你们好好审,审不出来那就我替你们问问。”

“绝对能审出来,这个您放心。”

“嗯。”

看张景枭要走,吴所长暗自松了口气,客气道:“张总不坐下来喝杯茶吗?”

张景枭婉拒:“不了,我赶着回去,家里两个孩子被绑匪吓得不轻。”

“那张总慢走。”

送走了大佛,吴所长提着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

一旁的警员见领导刚才那么紧张,忍不住道:“吴局,您对他怎么这么客气。”

吴所长望着门口的方向,叹了口气。

“咱们局里配的那些枪,都是他家造的,跟政府和军队做生意的,不客气得行啊。”

“您是说……”警员震惊之余,又恍然大悟,“我说他那些保镖怎么都带着枪也没人管……”

张景枭从公安局出来,阿城已经开着那辆4连号劳斯莱斯在等他了。

上车后,阿城问道:“老板,咱们是回家,还是去哪儿?”

张景枭思考了一会儿,想说人名,但是不太能想起来,问道:“给我养车那个人,叫孟什么?”

“孟俊义。”

“人在哪儿?”

“在长盛顶楼,咱们过去吗?”

“过去。”

——

长盛集团大楼是京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坐落于两条街道交汇处。

大楼由国内外知名设计团队联合设计,高四十四层,楼体呈半圆弧形,外表是蔚蓝色的反光玻璃。

长盛顶楼和帝国顶楼一样,修建了停机坪、玻璃暖房,暖房里是张景枭亲手种的水果蔬菜。

除此之外,顶楼还修了个露天泳池,这个泳池原本是小张总计划带朋友来顶楼聚会时用,但这两年他浪子收心,不怎么吃喝玩乐了,泳池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所以这个泳池现在被张景枭霸占着,放自来水养金鱼了。

张景枭最大的爱好是种菜,其次是钓鱼,尤其是海钓,有时候闲下来,能在南海海上待一周。

长盛集团大楼在江水区,阿城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才到。

从电梯上了顶楼后,张景枭眯着眸子,在四周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孟俊义。

此刻东方天际已经吐白,橙灿灿的霞光为云朵染上了颜色,红彤彤的圆日才从地平线升出一半。

张景枭兴致不错地看了会儿日出,又到泳池边看了会儿金鱼。

阿城看他看鱼看得悠闲,出声提醒:“那个老板,您不是要见孟俊义吗?”

张景枭这才想起来正事,问道:“他在哪儿呢?”

阿城指了指泳池的扶手,上面有一条不粗不细的麻绳。

顺着麻绳来到楼体边缘,张景枭看见了被捆着吊在帝国大楼上的孟俊义。

他坐在了大楼边,任凭晨风吹拂着头发,唇角噙着笑意,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让人看了脊背发凉。

孟俊义被吊在四十四层楼的高空,原本已经吓得晕厥了过去,这会儿感觉到有人来了,重新醒了过来。

看清了面前的男人后,他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双眼迸发出巨大的惊恐,带着对死亡的惧怕,就如同看到了洪水猛兽,绝望、无助。

“饶了我吧!老板!饶了我吧!”

他嚎哭着哀求,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

“我不敢了!老板我不敢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张景枭回头,问阿城:“阿肃怎么样了?”

阿城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红了眼眶。

“还在昏迷,医生说……醒过来的几率很小……”

阿肃和他一样,都是张景枭救下来的,不一样的是阿肃有父母,九岁那年被人杀了,后来是张景枭帮他报了仇。

闻言,张景枭看向了被吊着的男人,“哪只手装的窃听器,右手吗?”他俯身商量道,“死亡赔偿金和残疾赔偿金,选一个吧。”

孟俊义突然看见了生的希望,大声说:“我选第二个!我选第二个!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除了那辆幻影,还有哪辆车里有窃听器?”

“您……您那辆库里南、古斯特里有,其……其他的没了。”

“什么时候装上去的?”

“半……半年前。”

“阿城,把绳子断了。”

“是。”

回到长盛的董事长办公室,张景枭从书架里找出了一本法条,翻到了某一页,仔细看了起来。

阿城看他拿红皮法条,无语凝噎,最终还是忍不住问:“老板,你看这玩意儿干什么?”

张景枭笑道:“复习一下,毕竟老本行。”

“您不是在国外读的商学吗?”

“我是双学位。”张景枭道。

阿城:“……”

“刘百泉有几个儿子?”张景枭问。

阿城道:“一共仨,有俩是老婆生的,一个是情妇生的。”

“嗯。”

“怎么了老板?”

张景枭边看法条边道:“给他们制造点继承纠纷。”

“您说话还真是委婉。”阿城拔出了腰间的枪,“我去给阿肃报仇。”

张景枭起身,把枪从他手里拿了过来,放回了他腰间。

“在哪个国家,要遵守哪个国家的法律,你在c国开枪杀人的话,警察会抓你。”

阿城道:“那我不开枪。”

“嗯。”张景枭又问:“齐仲彪呢?”

“死了。”

“解决完刘百泉,回趟b国给齐仲彪哭丧。”

“是!”

——

交代完事情后,张景枭满心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来回忙了一夜,此刻精神说不上太好。

想到家里还有事没处理,他又开车回了趟张家老宅。

张家是暴发户出身,所以说是老宅,其实也没多老,实际上是栋上世纪末的三层小别墅,不像京市的那些世家,老宅能算得上古董,贴着文物保护单位牌子。

到了老宅,张景枭在门口停了车,进到了院子里。

老宅院子里有两棵杏树,这个时节恰好开满了白杏花。

那一年张清鸿的母亲去世,张景枭和他一起种了这两棵杏树。

杏花是张清鸿母亲最喜欢的花,因为“杏”与幸同音,象征幸福和幸运。

当初种下杏树的时候,张景枭和张清鸿只有八岁,树苗很小,兄弟二人也很小。

如今再看,两棵杏树已经亭亭如盖,同样也芳华灿灿。

借着晨光,张景枭盯着满树的繁华,微微出神。

他是私生子,六岁那年母亲车祸去世,跟着张统彪来到了这个家中。

本来以为家里的女主人不会接纳自己,但她很善良,对他很好,告诉他以后不用害怕,她就是他的母亲。

只不过两年之后,女人死了,他再次失去了一个母亲。

回过神,张景枭进了屋子里。

张家老宅平时是没有人的,张家兄弟都忙,不怎么回来,只有一个负责打理院子的阿姨在。

然而今天,张家所有主要成员都在客厅。

陈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肿得像是核桃,满心都是对女儿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同样还有后怕。

张清鸿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手里是一张泛黄了的合照,上面是两个年轻女人,五官有六七分的相似,一个温婉,一个娇俏。

“人呢?”张景枭问张清鸿。

张清鸿道:“都在楼上,睡着了。”

张景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陈虹:“保姆呢?”

“我给她放了假,让她回家缓两天。”

张景枭道:“回头我安排个信得过的女保镖,以后柔柔出门保姆和保镖都跟着。”

“行。”

张景枭又看向了张清鸿:“你和小杏说了吗?”

“说了。”张清鸿道:“但是没说南世忠的事,只说了小姨,骗她是生病去世的。”

张景枭嗯了一声,又道,“那个四亿的项目不能让给宏泰,你想办法拿回来。”

“好。”张清鸿答应道。

张景枭看着弟弟和自己六七分相似的脸,缓缓说道:“小二,我不是逼你去和宏泰抢,长盛以后是你的,你必须学会守住。”

“我明白。”张清鸿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去看看小杏。”张景枭起身,打算上楼。

“哥。”张清鸿叫住了他,有些犹豫地问:“刘百泉你打算怎么办?”

张景枭想了想,说道:“找人蒙着头打一顿吧,毕竟小杏和柔柔也没出事。”

“那个人呢?给你车上安窃听器的那个人呢?”

张景枭语气轻松随意,“解雇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张清鸿垂下了眼眸,轻声道:“哥,在国内你别做那么过分,回头如果政府要清算你,那些都是罪名……”

张景枭微笑着说:“我心里有数。”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梯,脸上的笑容随着登上一级一级的台阶而渐渐消失,直到最终登顶,眼神变得冷漠狠厉,坚定之中,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