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别说这么恐怖的事吗?”
林瑛看了眼锅里的菌肉汤羹,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被常枫这么一说,再加之看到那两副干净的碗筷,她竟愈发的感觉有些道理……
眼前的诡异事件若真是这种解法,那真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害,我就是瞎猜猜。”
见林瑛的表情愈发认真,甚至最后变得有些决绝和狠辣,常枫连忙出言打断。
这姐们胳膊的伤还没好利索,真被自己忽悠着喝这么一碗,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药铺。
解密的要素若都集中在这间屋子,那隔壁不就成了摆设吗?
而且,直到现在,他都还没见过诡异的“本体”。
诡异不会凭空出现,总归会有一个或实际或抽象的载体。
可能是一件饰物、一个梦境,或是一个死者濒死的怨念……
“希望你猜错了。”
林瑛白了常枫一眼,将强迫自己三弟先吃一碗肉羹的心思暂收了起来。
常枫耸了耸肩,将注意力从面前的铁锅中收回,视线随即落在一旁的门帘上。
上前一步,掀开陈旧的门帘,灰尘簌簌地从上方落下。
烟尘之中,当先便见一双小巧的绣鞋悬在空中。
“啊这……”
眼前一幕常枫颇感眼熟。
顺着鞋子往上看去,果不其然,一个女尸吊在半空之中。
这具女尸穿着一身绣花红袄,头发顺着颅骨四周披散而下,根本看不清楚面容,露在衣服外的皮肉干瘪皱缩。
在这温暖干燥通风的房屋中,这具女尸近乎被腊干。
一根粗麻绳绕过房梁,两端打了个死扣。
就是这根麻绳承着女尸的脖颈,并送了她最后一程。
“比教授强,至少把饭准备了。”
望着眼前同样吊死的女尸,常枫心中莫名闪过一段独白。
“林渊,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林瑛疑惑道。
常枫的身体将屋内的情况挡得严严实实,林瑛只能侧身从一旁向屋内看去。
“这,这是!”
林瑛终于看清屋内的状况,发现了这具吊死的女尸。
她的视线顺着那件落满灰尘的红袄逐渐下移,最终落在那双干瘪的手掌之上。
这具尸体的指甲,是不是有些长了?
一瞬间,林瑛感觉自己的血液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在这红衣女尸吊死后,她的指甲并未停止生长。
十根惨白的指甲挣扎着脱离甲床的束缚,在女尸干瘪的双手上肆意延伸、扭曲。
盯着这些指甲,林瑛不由地想起了指甲划过自己脸颊的感觉。
“不会错……就是她!”林瑛颤声道。
“淡定点,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目的不是吗?”
常枫转头看向林瑛,眸子深处的平静让林瑛惊慌稍定。
“这算好事儿,毕竟我们找到了源头。”
深呼了几口气后,林瑛感觉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了下来。
女尸的出现勾起了她不好的记忆,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确实很难适应。
林渊说得没错,诡异的源头出现并非坏事。只有了解这具尸体生前经历了什么,才能知道诡异到底想让他们做什么。
林瑛正想要出声感谢,却发现常枫早已绕过女尸走进了里屋之中。
“呼,这间屋子真窄啊。”
常枫说着,一边打量卧室四周。
里屋的占地面积目测只有主屋的一半,其中砖砌的土炕就占了房间的大半。
这种土炕常见于北方。
内有烟道,外覆黄土,厨房烧火做饭之时,灶台的高热烟气便经由土炕里排出房外,顺便将土炕加热得暖暖和和。
常枫对此略有耳闻,同时一个结论也被他顺便推测而出。
这种土炕全是砌成的砖石泥土,根本没地儿藏东西。
算起来烟道倒是能放东西,不过里面温度太高无法保存脆弱物品,若真想存放还得把坚固的砖块扒开。
“那个……我搜卧室,女尸身上就拜托你搜一搜。”
常枫见林瑛走进卧室,立时便招呼了一声。
“这……我来?咱俩能不能换一换?”
林瑛看着眼前死相狰狞的女尸,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虽然她能做到和女尸同处一室而面色不变,可贴身搜尸却是另一回事。
“唔,其实我倒挺想自己来的,这样或许能搜到更多线索。”常枫遗憾道,“可惜,男女授受不亲啊!”
丫这也算是理由!?
林瑛狐疑地看了常枫一眼,深度怀疑这是林渊的拙劣推辞。
可随即她才反应过来:眼前这栋房屋中盘旋的,似乎就是这具女尸身上诞生的冤魂。
在汜水村这种僻壤,男女之别是刻入村民骨髓之中的。
一旦这冤魂看见有男子触碰或亵渎自己的尸体,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理解得挺快,行动力也很强啊。”
常枫打量着站在炕上的林瑛,她已经飞快调整好了心态,同时抬手准备将女尸从房梁上解下来。
这个队友,实力强弱暂且不提,个人素质方面倒是真不赖。
“我这边也该加快了……”
常枫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手脚麻利地飞快翻找起来。
……
“你那边好了没?”
主客传来林瑛的询问。
卧室太过狭窄,两人在此都嫌小,更别提放一具尸体在这儿了。
为了不碍事,将女尸解下来后,林瑛便独自将尸体搬到了隔壁主屋的地上。
好在使徒的身体经过强化,女尸又被风干失去了大部分水分,林瑛倒也没费多大力气。
“我这边……算好了吧。”
常枫掀开门帘,示意林瑛进卧室说话。
“我给女尸做了个全身检查。”
一进屋,林瑛便组织好语音快速交流道。
“首先,女尸的死因确实是吊死,身上未发现其他足以致命的伤痕。”
“致命的没发现,那不致命的呢……?”
常枫听出了林瑛的话外音。
“是的,虽然没有致命伤,但这具女尸身上,满是被虐待的伤痕。”
不经意间,林瑛的语调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鞭打,割伤,烫伤……很多。尸体已经风干,这些伤痕非常明显。”
“而且伤痕有新有旧,女尸死前应该遭受了长期的虐待。”
“呼……果然如此。”
常枫叹了口气,将这些线索默默记下。
林瑛问道:“果然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便见常枫走至土炕前,一把掀开了凌乱的被褥。
“你看这里。”
常枫示意林瑛看过来,在土炕的一端,竟立着个生锈的铁环。
铁环的一端被砌进土炕之中,另一端则连接着一个漆黑的镣铐。
镣铐之上暗红色斑驳,似乎曾锁过什么活物。
林瑛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想起了女尸脚踝处的环形勒痕。
据她所知,冤魂寄托着死者临死时的强烈情绪。
如果女尸是因遭人长期虐待而寻短见,那么如何才能让其怨气平复?
比如……杀光屋里的所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