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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罢,秋璧和宁洁薇,离开州牧台,回到宁国公府。

宁洁薇懈了几分精神,脱去绣鞋,柳枝细软,舒然侧于床上。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秋璧笑眸亲和。

“四姑娘不换寝衣?”

宁洁薇合上双眼,沉重释然,抿唇而笑。

“顾不上,先睡吧。”

秋璧轻轻为她盖上棉被。

“嗯,我去帮你点上香炉。”

宁洁薇带着倦意回应。

“不必你做,回府去吧,我自己传唤侍女。”

秋璧微笑行了平礼。

“好,那请四姑娘安睡,我先告辞。”

宁洁薇游离梦境,只剩一半清醒。

“这几日,大哥哥忙于研想考题,三姐姐又不在,你难免无趣。我瞧着,你挺喜欢小花,抱去玩几天吧。”

秋璧止步惑然。

“小花?”

宁洁薇翻了个身。

“便是我院子里那只小花猫。”

说话间,小花悠闲而来,秋璧俯身,轻柔将它抱在怀里。

“谢四姑娘,几日之后,我便送还。”

宁洁薇意识再薄几分。

“我若想它,便去高府找你。”

秋璧抚着小猫,欣然一笑。

“我不在高府,便在月溪府,随时迎候四姑娘。”

“四姑娘快睡吧,我回去了。”

宁洁薇浅浅睡去。

“路上当心……”

秋璧没走两步,便听侍女通传:“姑娘,贺大人派随从传话,会试考题,大公子已然研想完毕。”

宁洁薇猛然睁开双眼,与秋璧同时一惊。

“这么快?!”

撑着困倦的身子,宁洁薇硬是爬了起来,怒从心起。

“看来,他提前料想我们会有这么一招,早有准备。哼,古今第一佞臣,名不虚立!”

秋璧一怔。

“古今第一佞臣?”

宁洁薇噘嘴不悦。

“我做主赐封给他,评得不对吗?”

秋璧尴尬笑笑。

“四姑娘说什么都对。”

宁洁薇一把掀开棉被,气急败坏。

“我们再去一趟州牧台,请贺大人把所有地方、各级会试,尽数安排给他。我就不信,他能提前备下千万份考题?!”

见她想要下床,秋璧徐徐放下小花,几步上前,主动帮着穿鞋,耐心劝导。

“万万不可,四姑娘别冲动。”

“此举不合规矩,有苛待下属之嫌,容易叫人拿住把柄,指责贺大人故意针对宁大人。”

宁洁薇挡了秋璧的手,自行穿鞋。

“那就让贺大人挑点毛病,就说他的考题潜有大问题,打回去重想。”

秋璧怅惘一叹。

“若能挑到毛病,贺大人自己便做了,想是,吹毛求疵都不能,无奈只能差人告知结果。”

宁洁薇媚眸黯色,怨怒四起。

“可恶……我这般聪慧,怎就算不住那个傻夯?天道不公,太不合理。”

秋璧依言鼓励。

“四姑娘所言极是,他有天助,而非腹有才能。人不可能时时走运、事事顺心,四姑娘再算一次,定能成功。”

眨眼间,宁洁薇又有主意。

“我想想……有了!”

秋璧抓着机会,便是一顿吹捧。

“如此神速,四姑娘果然机敏过人。”

宁洁薇叙说计策。

“与其牵绊,不如直接一点,把他弄进庄府,借由疫症,封锁于内。等他出来,三姐姐也出来了,有三姐姐在,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秋璧先是赞许,而后疑惑。

“四姑娘妙思。可是,怎么把他弄进去呢?”

宁洁薇眸色粼粼,向她挑眉一笑。

“密枢台负责盛京疫症,你不正是密枢侍吗?”

秋璧一时间哭笑不得。

“密枢相杜大人,亲自负责庄府疫症之事,我位低好几级呢,哪有职权过问于她?”

宁洁薇想了想,随即决定。

“那我去一趟铜事台,请许大人帮忙。”

秋璧莞然一应。

“好,我候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宁洁薇走向镜子,简单整理仪容。

“你等着吧,我去去就回。”

这时,宁奉哲先她一步,已经来到铜事台。

许明骞起身笑迎。

“赶栋山一行,我实有歉疚,连累宁大人受惊了。”

宁奉哲表露疲态,不失礼数。

“你我交换,只为破局,小场面罢了,何惊之有?许大人无需自责。”

“倒是我,连累娄大人受难,满心愧疚,一夜未眠。”

许明骞笑意淡去,眸掠一道鄙夷。

“亡者为大,我本不宜置评,但见宁大人悔恨自身,不得不说一句。娄修钰,饥鹰饿虎,恶意蓄念高位已久,乃是居心叵测之徒,纵得幸存,亦有天收,宁大人不必在意宵小。”

宁奉哲微微一笑。

“谢许大人开解。”

“怎么不见安大人?”

许明骞如实回答。

“奉召入宫去了,刚走,宁大人找他?我怎么听人禀报,你是为我而来?”

宁奉哲保持微笑,更多几意温和。

“顺口一问而已,我确是来访许大人。”

许明骞礼敬示意,回之一笑。

“快请坐。”

“宁大人有何贵干?”

宁奉哲回敬几分。

“嗯,多谢,许大人也请坐。”

先后落座,他面色一改,笑意狡然。

“许大人做了好大的事,我竟浑然不觉,昨夜方知真相。”

许明骞听得糊涂。

“我做了什么事?”

想着千岩雪山,自己跟冯忆荷有所争执,他浅浅一阵心虚。

“是不是冯大人说了什么?”

“宁大人切勿轻信,放走帝瑾王,与我无关。我唇焦舌干,事先已有劝言,奈何冯大人不愿听取。”

宁奉哲随意一阵拂袖。

“我所指,无关冯大人,而是我家四妹。”

许明骞心虚更甚,眉宇一转复杂。

“哦?宁四姑娘?”

宁奉哲捏造事实,侃侃而谈,有意无意,有所隐示。

“昨夜,我不能安寝,幽行路过四妹住处,只见灯火熠熠,她也没睡。进门关心,才知芳心暗许,郁郁常有不眠之夜。”

许明骞下意识逃避,没有言辞承认,只以含蓄询问。

“适婚年纪、心许他人,应是好事,何故郁闷?”

宁奉哲神色不惊,仿佛所叙所述,皆是亲眼见之,信而有征。

“她坦言,许大人心志不同,如若跟随,便是愧对三姐姐;但若孤身一人,又觉寂寞难耐。因而郁结在心,常思情郎,难以入眠。我为她,请来郎中一瞧,身子已见虚弱。唯恐小妹出事,我特来请问,许大人心意如何?”

提及“心志”二字,他漫不经心给了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