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话意不对,姬鸯厉声反驳。
“你话说得,像是很有先见之明,实然,薄待珺士爷,岂止我一人?”
“我只举例一事,便见分晓。”
“最后,是谁出主意,赶走珺士爷和罗妤?”
“自己有眼无珠,你还有脸数落我?”
罗笠斌振振有辞,非难责备。
“若非被你巧言荧惑,我怎会误以为珺士爷,只是一介行骗之人?”
“为夫,何其相信你。”
“你倒好,不查问清楚,直接下定论,污蔑珺士爷,觊觎我们存银。”
姬鸯瞋目切齿,推诿责任。
“何有污蔑?他觊觎我们存银,这是事实。”
“都怪你,终日跟小妾厮混一处,不管不顾家宅之事,害得我们错过一位贵婿。”
见她怒火中烧,一触即发,罗笠斌正色,勉强示弱一分。
“夫妻一场,我们怪来怪去,有什么意思?当务之急,是要伺候好罗妤,保住性命。”
姬鸯斜着眼睛,瞪着他。
“当务之急,岂用你说?”
“正事不行,成天只会动嘴皮子。”
罗笠斌论述,衔着一丝怨愤。
“说实在的,这事,既怪不得你,也怨不着我,皆因天道不公。”
姬鸯点头赞同。
“这话,在理。”
她面目丑恶,抱怨着总结。
“有一说一,我们运气,实在太差,发卖养女,居然碰上权贵为她做主。”
“天底下,有的是人,发卖养子养女,没见哪一个,像我们这么倒霉。”
罗笠斌嘴脸刻薄,诉怨不休。
“可不是嘛。”
“他们发卖,卖就卖了,落个清净,还能拿到一笔养老银子,两全其美。”
“独独我们夫妻,收养罗妤,像是倒了八辈子霉……”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庄玮一声质问。
“你们在说什么?”
罗笠斌吓得全身一震,手里木桶,没能拿稳,掉落在地。
姬鸯也是吓一大跳,洗衣棒槌,一个不慎,砸在手上。
二人齐声,一阵高呼。
“啊!”
迅速反应过来,他们放下手边事,惶惶跪好。
“恭请士爷、夫人安好。”
庄玮教导规矩。
“府上做工之时,见到主家人,不必刻意行礼。”
二人应声,平身恭立。
“是。”
木桶落地,水洒黄土,井边一片狼藉,庄玮轻扫一眼,严厉斥责。
“一点小事,做成这般,我雇你们过来,是为了让你们享福么?立刻打扫干净!”
二人手忙脚乱,打扫起来。
庄玮寻一处石桌石凳,扶着夫人,一起坐下。
没一会儿,他们事罢而停,庄玮冷睨,抛去一句嫌弃。
“磨磨蹭蹭,不像样子。”
罗笠斌、姬鸯回话。
“奴才惶恐。”
“奴婢无用。”
庄玮诘问。
“交代吧。”
“适才,背着我和夫人,说些什么坏话?”
罗笠斌、姬鸯,俱不承认。
“士爷明察,奴才万万不敢。”
“奴婢只是闲谈,未言一句坏话。”
对付他们的手段,庄玮瞬即成思,绰有余裕。
“你们互相揭发,若说得好,重重有赏。”
“但若,言有不实,亦有奖赏。”
“罗笠斌,送进宫去,做为帝盛宫杂役……太监。”
他故意顿言,欣赏罗笠斌大惊失色之貌。
“姬鸯,发卖花楼,服侍贵客。”
他先看向罗笠斌,好心好意纾解。
“虽说你这年纪,入宫为太监,净身,极易性命不保。然则,你且一想,宫里做活,有品级,说给友者听,自然有面子。”
“此乃高升,是大喜事。”
而后,他转向姬鸯,宽慰劝解。
“你莫担忧,一把年纪,没有贵客瞧得上你。”
“花楼种类,各种各样,分别愉兴不同年纪男女。其中,专门招待年长男子之处、招待喜好特殊男女之处,皆适合你。我不加干涉,随你喜欢何处,便往何处。”
“一旦得此奖赏,你以后每日,忻悦无比,岂不快哉?”
罗笠斌、姬鸯速即依从,互相揭穿,就连以前说过的坏话,也都抖搂出来。
一开始,他们只是复述,有关罗妤的坏话,慢慢地,变成互相揭短,一事接着一事,越说越过分。
最后,夫妻俩急眼,争执扭打起来。
原就鼻青脸肿,这一闹,更是伤上加伤。
鄢家雅宅。
伍孝勤忿然作色,立身鄢坞面前。
“你家,根本没有盛京世族之势,是也不是?”
失去罗妤,伍孝勤可以暂排情思,鄢坞不舍放她离去,一直想办法哄着。
“我跟你说过,盛京宋族,便是我家的倚仗。铜事中丞宋大人,之所以愿意认罗妤为义女,正是看在我的面子。”
伍孝勤横眉立目。
“宋大人已与罗妤,断绝义父女关系,你还想骗我?”
鄢坞一脸理所当然。
“罗妤负心负情,弃我而去,宋大人因此记恨,果断不要她,此为情理中事。”
“何有问题?”
伍孝勤一声讥笑,毫不留情,戳穿谎言。
“呵,大言不惭,丝毫不知羞愧。”
“鄢坞,你要点脸吧。”
“我父亲全然打听清楚,盛京宋族与你们毫无瓜葛,你那所谓背后之人,就是珺士爷。”
“众所周知,珺士爷宠爱潇夫人。可想而知,你所谓倚仗,无关你家,其实是罗妤之势。”
“另外,宋大人断去关系,是因皇上口谕,而非记恨罗妤负心。”
“你可真行,一介庶民,妄想攀附微令千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鄢坞听得火冒三丈。
“你算什么东西,何敢谩骂我?”
“莫非忘却,缠绵床榻,我们二者,谁尊谁卑?”
伍孝勤更是气冲牛斗。
“我呸!你也配?”
“本姑娘高高在上,不似你,生来烂命一条。”
“陪着本姑娘潇洒几日,算你走运。”
“游戏一场,论什么尊卑?在本姑娘眼里,你,如同微尘草芥,甚至算不上玩物。”
“退婚,我不嫁你!”
鄢坞不假思索,直接同意。
“好,退婚就退婚。”
“全身上下,尽显廉价,你便是那丢去花楼,也没人要的腐物,本少郎不稀罕!”
两人干脆利落,毁去婚约。
伍孝勤回府,精心打扮,继而坐上马车,去往庄府,求见庄玮。
从鄢恪口中,伍鬃翰探得,庄玮隐迹藏行,暗中观察鄢府动向,了解罗妤婚后诸事。
父女合理猜测,珺士爷有意无意,瞧过伍孝勤赤诚之美。
血气方刚,他难免心动。
伍孝勤自信,只要她出现,他必然爱惜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