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雾缭绕的城墙之上,女子的身影在微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
她不再是那具干枯可怖的躯壳,而是恢复了昔日的容颜——
肌肤如新雪般白皙,乌黑的长发随风轻扬,眼中噙着晶莹的泪珠。
城下,枯槁人将军的嘶吼声穿透浓雾。
“满儿!你活过来了!”
那声音像是从干裂的树皮中挤出来的,沙哑得几乎不成人声,却饱含着令人心碎的狂喜。
满儿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城墙垛口,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将军,我有血有肉了!我能感觉到心跳了!”
她举起手臂,微光透过她纤细的指尖,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这是活人才有的证明。
单子墨站在一旁,皎白龙麟暗纹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眯起眼睛望向城下那具高大的枯槁身影,沉声问道:“满姑娘,那为首的枯槁人是谁?”
满儿转身时,泪珠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
“是我夫君...也是最早贪恋禁术之人。”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深深的愧疚与哀伤。
单子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向前一步,对着城下喊道:“既然如此,你便只身入城,商讨救你族人的办法!”
城下的枯槁人将军闻言,枯枝般的手臂高举过头,发出一声非人的长啸。
他身后密密麻麻的枯槁人大军顿时骚动起来,腐朽的铠甲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在将军又一声低吼后,这支可怖的军队如同退潮般缓缓隐入黄雾之中,只留下满地龟裂的脚印。
将军缓缓卸下身上那套漆黑的战甲,将长矛插入沙地,一步一步向城门走来。每走一步,他干枯的脚掌都在沙地上留下一个燃烧般的焦黑印记。
城门吱呀呀打开一条缝隙,守城校尉们个个面色惨白,手中的长矛不住颤抖。他们排成两列,将将军夹在中间,警惕的目光片刻不离那具可怖的躯体。
将军对此视若无睹,只是机械地向前走着,空洞的眼窝直直望向城墙上方。
当将军的身影出现在城墙台阶尽头时,满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她纤细的双臂紧紧抱住那具枯树般的躯体,泪水浸湿了将军胸前腐朽的布条。
“夫君……夫君……”
满儿泣不成声,将脸贴在将军干瘪的胸膛上,“我还能闻到你的味道……还是当年的松墨香……”
将军僵硬地抬起手臂,枯枝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满儿的发丝,生怕伤到她新生的肌肤。
他的声音沙哑而温柔:“满儿,你还是这般美丽……快快谢过单少主……”
单子墨连忙摆手,脸上露出难得的窘迫。
“你不必拜我,要谢就谢莯小姐,是她救了满姑娘。”
他在心中暗自嘀咕:别说我救她,差点儿没让火煌炽狐将她燎了!
单子墨收敛笑意,正色道:“你为何说,本少主可以救你族人?”
将军缓缓松开满儿,转向单子墨。
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因为单少主是百年难遇的纯阳之体,可驱散我等体内的阴毒,化解诅咒!”
说着,他突然单膝跪地,腐朽的膝盖在石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求少主慈悲!”
单子墨回想起方才莯玄月解救满儿的过程——
莯玄月的血液浸入满儿的身体,如何一点点幻化出血肉之躯。
他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恐怕,有比我更合适帮助你们的人。”
将军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窝中似有幽火跳动:“是谁?”
单子墨转身,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看向莯玄月:“自然是她!”
单子墨无法告知枯槁人将军,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纯阳之体!
此言一出,城墙上顿时一片哗然。守城士兵们面面相觑,满儿惊讶地捂住嘴,就连将军腐朽的面容上也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位姑娘?”将军的声音充满怀疑,“她如何能……”
“哪儿那么多废话!”云飞十分不耐烦,将手中剑比划着,“你就说,这婆娘是不是莯小姐救的吧!”
将军一时语塞,木然点头,“确实是这位小姐所为!”
“那还质疑个屁!”云飞收起剑,得意地看着莯玄月,“你知道她是谁吗?”
“云飞!”单柏聿不愿意了,“这也用不着你来显摆!”
单柏聿推开云飞,自己走到枯槁人将军面前,神神秘秘地说道:“她可是萝虺教弟子!医术高超着呢!”
“柏聿!”莯玄月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刚才的伤口,可此时,伤口竟完全愈合!“哪有你说的那般神通!”
枯槁人将军见识到了莯玄月这非凡的治愈之力,更何况,萝虺教弟子的巫术和医术,在武国也是家喻户晓。
“请小姐慈悲,救救我等族人性命!”
“可是……”
莯玄月不知该如何应对,单子墨走到她身边,宽慰道:“既然满姑娘已经治愈,不妨……”
单子墨狡黠地扫过将军,抬手一指。
“再拿他试试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