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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爷佝偻着身子,沉默的站在门边。

“我刚才,不得不那么说……”

吴政硬着头皮解释。

而且也是实话,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万一真的可以……

不过这样的想法是万万不能表露出来的。

吴政脸上和眼里只有诚恳。

仿佛他真是心甘情愿入赘王家。

之前出逃,也只是少年贪玩,好奇外面的世界。

良久,王老太爷垂下眼眸,缓缓开口:

“刚才是林子里来的东西,和我王家不对付,昨天瞧见了你,就跑过来害你。”

吴政:“……”

原来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王老太爷慢吞吞进屋,坐在板凳上,又拿起了烟锅。

吴政下意识皱了皱眉。

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旱烟的味道。

“那片林子里有棵老树,祖辈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气候。现在又野心勃勃想成仙,老汉学艺不精,只能把它伐倒,削去道行。

岂料老树早有准备,地下盘根错节,打蛇不死……”

王老太爷叹息道。

“成仙?”吴政惊奇。

王老太爷看他一眼,摇摇头道:

“能不能成仙老汉不知道,只是祖辈都守在这大环山中,秉承传下来的规矩,山精野怪,不允许呆在大环山里,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好的事情?”吴政问。

“老汉也不清楚,祖上都是这么说的。”王老太爷忧心忡忡。

他忽然站起身:

“老汉待会还要进林子,老树既然见过你,就不会善罢甘休,我对付它的时候,恐怕要使什么手段来找你……”

吴政心头一惊,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要不咱们报警吧。

人多力量大,连根铲了林子不就好了。

王老太爷指着桌上一捆蜡烛,叮嘱说道:

“晚上你就一直点着蜡烛,待在屋子里别出去。”

吴政最终没敢说出报警的事情。

王老太爷收起烟锅,慢慢出门去了。

现在是清晨。

外面光线明亮,听不见虫鸣鸟叫,很是安静。

现在又是吴政一个人。

但他却没了逃跑的打算。

甚至连出门的想法都没有。

这世界太疯狂,树都成精了,还盯上自己。

不是说建国之后,禁止成精的吗?

吴政脑海闪过不着调的念头。

渐渐感觉眼皮沉重,闭上了眼睛。

一直没有做梦。

吴政是冻醒的。

根据记忆,原主中考结束,拿到成绩不久。

应该是八九月份。

是夏天。

只是山中温度低,堂屋墙角更低。

看一眼外面天色,这一觉居然从早晨一直睡到黄昏。

吴政心里微惊,瞧见桌上蜡烛早就熄灭。

赶忙爬起来,取出一个新的。

这蜡烛质地非常粗糙,不仅不直溜,颜色也暗黄,摸起来油腻腻。

找桌上的火柴点燃。

小小的烛火升起,照亮厅堂,驱散昏暗。

吴政感觉屋子里一下暖和多了。

这不是错觉。

刚才呼出的气,还看得到白色,蜡烛点燃就没有了。

——呼呼。

蜡烛刚点起来,外面起风了,钻进门缝。

烛火‘噗噗’跳动几下。

吴政一开始没在意,还在研究蜡烛。

之前老树精出现,蜡烛剧烈燃烧,火焰颜色都变了。

这是含有某种神秘特质的蜡烛。

看着看着,吴政发现桌角的烛火真变了颜色。

橘红中,慢慢显出阴绿。

而且靠近烛火也不再温暖,反而越近越觉得寒冷。

——呼呼!

门外的风逐渐变大。

吴政护着蜡烛,

透过门缝朝外瞅,之前还能浅浅瞧见些星光的天空,现在乌漆嘛黑。

树木、房屋的影子站在夜色里。

风吹了会儿,就慢慢停了。

一丝也没有。

安静极了。

但吴政感觉,院子阴暗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堂屋大门。

而且面前烛火中,那点阴绿始终存在。

吴政靠近火焰,也没觉得烫,反而感到冷。

正常情况,一根拇指粗的蜡烛,能燃烧个把小时。

然而现在十来分钟就要换一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半夜。

因为蜡烛只剩一根。

那东西却还守在外面。

——呼呼!

这时风也忽然急了起来。

似乎也等的不耐。

阴风顺着门缝灌入厅堂,瞬间冰冷,吴政口鼻呼出白气,面前烛火瞬间转而惨绿,透出刺骨冰寒,火苗蹿起一米高!

二十公分左右的蜡烛,肉眼可见变短。

没有十分钟,

最多两分钟就要燃尽。

沙沙……

沙沙沙……

诡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在流动。

吴政死死盯着大门。

门缝之外的黑暗,仿佛不再空旷,被什么东西填满,挤挤挨挨,那些黑暗居然流动起来,朝着门缝挤了进来。

就是蜡烛的光芒,也无法照见那些黑暗。

什么东西?!

吴政呼吸都停住了,死死盯着门缝。

浓郁的黑暗从门缝拥挤进来。

像是粘稠沥青般,铺满地面,缓缓流淌,朝吴政蔓延而来。

同时屋中愈发的冷。

离得近了,吴政终于瞧清楚,那是——头发!

无数头发纠缠在一起,像水一样流淌。

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是那样冰冷,阴寒。

吴政迎着目光望去,就见门缝之外,一道白色身影悬在黑暗中。

所有的头发都是从她头上延伸。

哐!

这白色身影忽地撞在门上。

老旧木门发出惨叫,摇摇欲坠。

老家伙,你在哪儿啊!

吴政想要呐喊,呼救。

但张不开嘴,因为身体冻得发抖,嘴巴都自己哆嗦了。

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

上辈子没有亲人也就罢了,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结果还没上一天课,就忽然死了。

运气爆棚重生一次。

终于有了父母。

现在连面都还没见到,就要死在莫明奇妙的东西手上。

黑色头发逐渐停满半个厅堂,来到长条桌前,吴政的脚边。

桌角的蜡烛,燃烧了一半。

吴政瞧着蜡烛,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

这些头发,可不可以点燃?

他的小腹处,忽然发出微微亮光。

一股莫名的力气出现在身体中。

吴政伸手抓住蜡烛,准备扔进头发里面。

与此同时,一缕阴风撩起他身后墙壁,神龛上红布一角。

漏出半截黑漆木牌位,其上文字金光大作。

金光普照厅堂,亮如白昼。

霎时间,如秋风扫落叶。

堂中昏暗骤然消失。

缓缓流淌的头发,暴露在这金光之下,触电般收缩,蜂拥挤出门缝。

吴政浑身暖洋洋。

转过头,看到红布垂落,遮住金光的画面。

好像是个牌位。

幸好这东西发威。

吴政看向门外,那东西根本没走。

院子里阴风狂舞,无数黑发狂乱,白色身影飘来荡去。

桌角蜡烛火焰还有十厘米高,阴惨惨的。

剩下小节坚持不了几分钟。

而现在距离天亮更久。

老家伙也没见人影。

定了定神,吴政把桌上杂物挪了挪,爬了上去。

站在桌子上,伸手就能够着神龛上的红布。

他要拿走红布,把刚才那种金光完全放出来。

之前老树精出现,吴政虽然没看到,但也有金色的光透过眼皮,原来就是这牌位。

出人意料,红布只能掀开,扯不下来。

似乎固定在牌位顶端,牌位则固定在神龛上。

但红布一角掀开。

金光猛然勃发,化作一道利剑穿过门缝,搅碎门外黑暗。

门外霎时响起女子尖叫。

充满悲伤,哀怨,使人于心不忍,暗生怜惜。

有着这样声音的女子,定是个柔弱的,怎么舍得继续下去?

吴政慢慢放下红布,重新遮掩牌位,金光退回门内。

下一瞬,滚滚阴气冲进大门。

黑发有别于刚才的缓慢,迅猛冲到长桌前。

短短一小节蜡烛,眨眼就熄灭了。

无数的黑发,向着桌上的吴政扑去。

但也在这时,吴政体内再次出现热流,脑子立刻就清醒了。

后背感受到激射而至的阴寒,下意识踮起脚尖,抓着红布的手臂使劲向上伸直。

这次红布掀开的比先前两次还多。

露出牌位上八个熠熠金光的大字。

‘尊父王崇喜之灵位’

啊!

惊叫声里,冲到面前的黑发溃退出去。

宛如拍在堤岸上的波涛。

阴风都停了。

余下女子几声阴笑,散在夜空里。

门缝之外,天边点点星光。

诡异气氛彻底消失了。

吴政大松口气,跳下长桌。

不多时,一个踉跄的人影走进院子。

月色下,其人头发蓬乱,杵着拐棍,正是王老太爷。

消失一夜,他看着更加苍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