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嫁衣在他面前激动得几乎快要以头抢地,楚景言暂时忘了疼痛,一字一句斟酌道:“这算是你命中的一劫吧。”
红嫁衣近乎疯狂:“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以为至少是个魔族人!这样我才可以和他谈天说地,携手共游!”
“可是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偏偏是个破修仙的!”
红嫁衣又嚎了几声,楚景言安静等着红嫁衣发泄咆哮。
他听见红嫁衣的嗓子似乎都快嚎干,于是拖着一双疲惫的眼看向他:“兄弟你先冷静一下。”
红嫁衣右手不断捶地,抿着嘴不说话。
楚景言也不说话,两人这般静默了一阵后,听见脚步声渐近。
有人拿着药材走到牢门外:“红嫁衣大人,您吩咐的护心丹还有其他药材,都给您拿来了。”
红嫁衣还陷在冲击里没有说话。
那人行礼过后直起身子,将牢内的景象看清后,整个人都忍不住一颤。
那个姓楚的犯人看上去虚弱却面上保持风度地坐在稻草堆里。
而红嫁衣大人跪坐在地上,失神望着地上脏乱的碎屑,火红喜庆的盖头就掉落在红嫁衣大人的右手边。
原来红嫁衣大人看上去是这副模样……
等等!不对劲!红嫁衣大人居然有脸了!!!
狱卒也失了神,甚至忘了退下,还僭越地站在牢门外,好奇往里看。
红嫁衣大人也榜上有名好多年了,这么些年来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容,狱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牢内的两人气氛诡异,都不敢再看向对方,狱卒的目光好奇地来回在二人脸上探看。
红嫁衣感受到这阵目光后,最后一次皱眉闭眼,将手往地上一锤,扭头看向牢门外的狱卒:“还站着干什么?把药放地上给老子滚远些!”
狱卒寒毛一立,收回打探的目光,恭敬把药放好后吓得匆匆离去。
红嫁衣还将身子伏在地上,额头上青筋跳动,胸口间起伏不定。
楚景言从容不迫看向红嫁衣,目光却越过他看向了牢门之外。
他知道盖头对于红嫁衣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只要能离开,他愿意当这个渣男!
红嫁衣在这阵静默中胸口的起伏逐渐平静,他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楚景言。
楚景言嘴角还挂着血,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红嫁衣的心又是一颤,他慌忙低头爬向牢门外,将那几瓶药拿回后喂到楚景言嘴边。
楚景言将药顺入口中,胸口间火辣辣的痛感顿时减轻不少。
楚景言伤势缓和后轻轻开口:“红嫁衣。”
楚景言手中把玩着火红的盖头,这个动作在红嫁衣看来引诱非常。
他缓慢靠近红嫁衣,温润的嗓音在红嫁衣耳边暗示轻声道:“怎么办?魔神大人说我是你的命定之人……”
红嫁衣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粗糙吼道:“你、你胡说!老子、我……啊……”
楚景言拿着盖头的手在他眼前不断晃悠,欲擒故纵,口中悠悠念道:
“这么抗拒的吗?那还是算了吧,你把盖头再盖上,我就当没看见。”
四周昏暗的光线下,只有挂在墙上的烛火在缓慢闪烁。
红嫁衣看见烛火倒映在楚景言微微眯着的淡色瞳孔中,显得情欲绵长。
楚景言静静讲述的声音柔和端雅,红嫁衣不小心听得入神。
他最后将手捏成拳,不甘心往地上一捶,说话时不敢看向楚景言,声音小了很多:“已经取下的盖头,哪里有再盖上的道理?”
“可是魔神大人为什么这么对我!这要我怎么办?这要我怎么办?!”
楚景言接道:“这真是天意弄人……红嫁衣,要是你们的魔君大人要将我杀了怎么办?”
红嫁衣跌坐在地,脸上毫无血色,他想了很久后,才无力道:“不会的,等魔君大人回来,我去求他放了你,再求魔君大人为你我主婚。”
楚景言温柔一笑,拿着红盖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阿衣,你太天真了。”
红嫁衣惊恐地瞪大双眼,耳根忽然发红:“你……叫我什么?”
楚景言看见红嫁衣耳垂的一抹红,笑得更温柔无暇,他没有回答红嫁衣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
“当人质的下场只有两个。”
“要么,一直当人质,再要么就是死……”
“阿衣,你想看到我被困在这里一辈子,等失去当人质的价值后被你们的魔君大人一掌拍死吗?”
红嫁衣觉得两人离得太近,他不知为何有些呼吸困难,脚步不断向后移去:“不,我去立功,等立了功后再求魔君大人放了你!”
楚景言向前逼近:“这怎么行?就算你立再多的功,也没有伏冥仙君在魔君大人的心里的份量重啊……”
楚景言见红嫁衣皮肤白皙,双眼中的纯真未褪,觉得红嫁衣似乎比自己小一些,于是又压低了嗓音蛊惑道:
“你已经够累了,我不想再看你为了立功去拼命,哥哥我会心疼你的。”
楚景言说完这句,在心中大骂自己一声:渣男!
红嫁衣仔细思索着楚景言的话,他无力跌坐在地,清秀的脸却显得颓丧异常。
他不得不承认楚景言说的有道理,魔君大人的确不可能放了楚景言。
红嫁衣深吸一口气后,又捏着自己嫁衣的一角,颤抖道:“可是老子、我也不可以背叛魔族。”
楚景言摇头一笑,从身下拿起一根稻草,将红嫁衣下巴一抬,强迫他看向自己:
“小衣,你这不叫背叛魔族。”
“你这叫,忠于魔神大人,忠于盖头,终于情……”
楚景言骂了自己第二声:渣男!
红嫁衣的喉咙快速滚动了两下,楚景言一双细长的眼看上去深邃又迷人,他几乎快要陷进去。
不过仅存的一丝理智却在最后关头拉住他,他将不断靠近的楚景言猛地一推:“不行!我还是不能这么做!”
还好楚景言身后是稻草堆,倒下时地面是软软的,但他却装作伤重的模样,狠狠一咳,将脸咳得苍白。
红嫁衣一愣,上前将他扶住:“你怎么样了?我不是故意的!”
楚景言装作虚弱,微眯着眼,一只手抓住红嫁衣火红的袖口:“救我,没时间了。”
红嫁衣还站着不动,纠结得将嘴角都快咬出血来。
楚景言故意往地上倒,红嫁衣将他牢牢扶住后,又听见楚景言在他耳边道:
“这一战,你们的魔君大人若是胜了,我必死无疑。”
“若是败了,他会拿我开刀威逼伏冥仙君,说不定砍我一只手一条腿的。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