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复上贼船
顾亿愣住,反应过来手臂一震,将肩上人抛了出去,同时肩膀朝后一缩,掉头就跑。
刚跑了没一步,墙角处拐出一男一女,正是金鲨和珏囡儿。
两人明显被她相貌吓了一跳,尤其是珏囡儿,捂着胸口惊呼出声,娇滴滴道:“什么精怪,怎地这样丑恶?”
前路有狼,后路有虎,顾亿脚尖轻点,朝屋檐上跃去。
不想刚离地一尺,一股威压兜头压了下来,她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吐出口血来。
与此同时,怀中的吞月猿头骨链咻一下飞出,落在狄勒掌中。
“金鲨!”
看着颅穿孔的链条,男人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几乎从牙中挤出,“弄死他!”
金鲨应了一声,拔出一把大刀,朝顾亿脖颈砍去。
动作干脆,下手果决。
顾亿翻身躲开,嘴中大喊:“我有话说!!”
狄勒冷哼:“说你马个头!!”
下一刻,顾亿感觉身体一寒,若被人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失了力道,眼睁睁看着大刀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头身即将分离之际,不知哪里飞来一片树叶,当一下撞上大刀。
明明是柔软的叶片,这一刻却若坚石,撞得火星四溅,逼得金鲨倒退三步,手中大刀也叮一声折成两半。
狄勒拧眉,侧头看去。
红衣男子坐在地上,长发披散,分明狼狈得紧,神态却是不急不缓,从容有度。
轻轻咳嗽一声,他擦拭掉嘴角血迹,开口道:“阁下,还请听我哥哥一言。”
顾“哥哥”也在此时发现身体可以动了,就地一滚,滚到红衣男子身后,趴着他肩膀朝外瞅。
大有“要干我,先干掉他”的架势。
“我没偷你东西!”顾亿大喊,“你手上骨链是我在这家主人手中捡的!”
狄勒一拿到九颅吞月链就发现不对,先是被人用邪法淬炼,接着又被清气所毁,一邪一正两种气息之下,这九颅吞月链,算是毁了。
眼前这两只白毛,一个废灵核,生气微弱,一个生息虚乱,时日无多,都不曾在吞月链上留下气息。
但那又怎么样?
他东西毁了,心情很不好,就算两人无辜,也要一起陪葬!
狄勒开口:“老子的九颅吞月链,选自草果山上的吞月猿头颅,需长至千岁,同年同月生,头颅一般大小,绝不能有半点差毫,生前不曾撞过头,哪怕是磕过也不行……”
如此将九颅吞月链挑选过程之不易,打磨过程之艰辛说完,狄勒方才看向顾亿:“这样当世仅有,绝世无双的好骨头,你说好不好?”
顾亿有些懵,下意识说:“好。”
狄勒点点头:“这样好的东西,你不想要吗?”
顾亿确实想要。
但她毕竟在狄勒手下当过差,知道这家伙喜怒无常,不是个好相与的,他的问题,最好掂量着回答。
顾亿试探道:“我若说想……”
“你果然……”
“我果然不觊觎你的宝物!”
被人抢白,狄勒先是一愣,随即阴沉着脸道:“不觊觎?那你就是……”
“我也不是看不上你的宝物!”顾亿语速飞快:“这骨头链只有您配使得,其他人想都不能想,想也有错!”
狄勒眯起眼睛,语气不善:“小子,你很了解老子嘛?”
说着,指尖光芒闪动。
顾亿见势不妙,伸手掐了温长安一把,眼神催促:“快搞他!快搞他!”
温长安吃痛,握住她手,摇了摇头。
顾亿:!!!!!
她狠狠拧了他一把,走了出来。
在狄勒阴鸷的眼神中,走到他面前,伸手。
甩了他一巴掌。
“你他妈找死!!”狄勒大怒,反应过来,一道灵力疾射而出,凛冽带着杀意。
直扑向躲在温长安身后的顾亿。
温长安将顾亿揽到身后,指尖轻弹,一点绿意若烛火,颤巍巍迎了上去。
“砰”一声。
绿叶与灵力相撞,院中柱墙倒了大半,金鲨与珏囡儿也倒飞出去,跌在地上大口吐血。
漫天灰尘中,顾亿低头,看着紧抓自己衣角的手,咬牙道:“你他么松手!”
温长安摇头,捂唇咳了口血,微笑道:“姐姐,要走一起走。”
顾亿:“……”
尘土散尽,露出狄勒铁青的脸。
他紧盯温长安,眼神惊疑:“你是谁?”
温长安握住顾亿手腕,防止她趁乱逃窜。
转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谁?”
“无望姒氏。”
狄勒瞳孔微缩,正要追问。
却见红衣男子侧头,对他身后的黑脸白毛怪温柔一笑,道:“哥哥,我实在太困,这里交给你了。”
话毕,眼睛一阖,倒入她怀中。
狄勒视线上移,看着一脸懵逼、没有灵气的黑皮怪,咧起嘴角,露出一个寒气森森的笑。
“小子,现在可没人护着你了……去死吧!”
抬手,就要杀人。
“狄大人饶命!”顾亿大喊,一边用力掰温长安手。
不想他人昏迷了,力道一点没松,如一只铁手,紧紧扼住她手腕。
顾亿放弃挣扎,看向狄勒:“如我弟弟所言,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留我们性命,绝对比杀了更划算!”
狄勒冷哼:“你到底是谁?如何知道老子与姒氏有仇?”
“大人有所不知,我叫温破天,这是我弟弟,名叫温小花,我们本是无望散修,兄弟二人相依为命。
那一日,我弟弟外出采药,路上遇到一伤重男子,弟弟心善,见男子昏迷不醒,附近野兽又多,天色将黑,他若不管,男子定然没命。
弟弟将男子背起,寻了处洞穴暂时栖身,又采来草药给他灌下,见其胸前血迹斑斑,弟弟又撕碎衣袍给他包扎,如此一番照料,总算是勉强保住男子性命。
不想半夜时分,男人忽然冷汗连连,直呼寒冷,当时盛夏,酷热难当,本不该如此,弟弟想着应当是受伤的原因,于是烧旺篝火,脱下自己衣服盖在男子身上,但男子还是颤抖畏冷。
弟弟没法,想着医者父母心,于是将身上衣服全部除尽,赤身裸体抱住男子,以体温相温……”
说到这,顾亿停下,觑了觑众人表情。
金鲨一手握着一截断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珏囡儿捂着胸口,看了眼金鲨,又看了眼狄勒,不知想到什么,目光鄙夷。
狄勒眉头皱得死紧,像是不小心吞了死苍蝇,想吐又吐不出来,还好奇苍蝇什么色。
“捡重点说!”他骂道,“少他妈废话!”
顾亿继续道:“弟弟没穿衣服,男子也没穿衣服,两人赤身裸体抱在一起,体温相激,还真止住男子的畏冷,他不再呻吟,睡了过去……
可惜好景不长,到后半夜,弟弟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原是一双大手在他身上左右游走,上下……”
“住嘴!”一道白光急射而出,擦着顾亿头顶,将倒了一半的门柱齐根削去。
狄勒脸黑如锅底:“再言语粗鄙,老子杀了你!”
你一口一个老子,还有脸说我粗鄙?
顾亿不服,迫于对方淫威,只好收敛,道:“原来是那男子中了迷迭鸢,毒性发作,兽性大发,将我弟弟,他的救命恩人,给……玷污了!”
说着,她捂着脸呜呜哭泣:“我弟弟誓死不从,不想那男人法力高深,更有灵宝法器傍身,我弟弟这才知道,他好心救下的男子原是姒氏家主!
那姓姒的得逞后,食髓知味,强行将我弟弟掳回大鲲宫,与他同胞兄弟,一起蹂躏!
可怜我弟弟一朵娇花,就这么被人摧残!拉……咳咳,出恭都成了问题!
我弟弟性烈,不堪其辱,一夜白头,我忧心弟弟,也是青丝白发,苦啊!”
顾亿大喊一声,扑到温长安身上,埋头“痛哭”。
狄勒似是被顾亿所说震惊,好一会儿,方才喃喃道:“姒狗,果然畜生!”
他眼中杀意散了大半,看向顾亿道:“既然如此,你们兄弟二人又是如何知道我的?”
顾亿抹了抹眼泪,正要编造,一旁珏囡儿突然冲过来,指着顾亿叫道。
“他骗人,那姒氏兄弟分明喜欢女子,他们可是有未婚妻的,大人,您忘了吗?”
狄勒当然没忘!
那个叫“顾亿”的女人,不仅女扮男装欺骗他,还伙同柳先生叛逃,简直十恶不赦!
也不知她怎么得罪六极盟的,现躲在何处,待他找到她,定将她碎尸万段!!
见狄勒面色晴转阴,顾亿直呼不妙,心中暗骂珏囡儿多管闲事。
伸手将温长安脖子一扭,将他一张俏面展示在众人面前,顾亿道:“大人您看,我弟弟这相貌,莫说男子,就是女子,也少有人及。”
说着,看了眼一脸怒意的珏囡儿。
“那姒氏兄弟见色起意,算不上稀奇,更何况,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未婚妻我也知道,那姒氏兄弟就是因为她又抛弃我弟弟,还想将他杀死,好在我弟弟会些龟息秘法,这才假死偷生。
我们兄弟辗转于此,只想苟且度日,不料老天无德,这俪兰镇的土霸王见我弟弟貌美,又霸王硬上弓,我弟弟又受摧残,趁他床榻之间放松警惕,这才侥幸逃生……我此言,句句属实,大人尽可询问镇上百姓!”
不得不说,顾亿编的故事,真假参半,还真挺唬人。
狄勒似乎又被唬住,沉默不语。
就在顾亿以为小命无虞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语气幽幽听不出情绪。
“所以,你打老子那一下怎么算?!”
顾亿:“!!!!!”
她冷汗连连,正要胡诌,只听狄勒喊了一声:“金鲨!”
金鲨扔下断刀,上前跪下:“老大?!”
“咱们接下来,去哪家做客?”
金鲨掏出一本老厚的册子,翻了翻,道:“清河玉家。”
“清河玉家,富贵无边,可惜家主玉吹雪油盐不进,女色不惑,上古传下的大阵又固若金汤,本大人迟迟未能拿下……”狄勒看着顾亿,嘴角弧度残忍勾起,“你兄弟二人,若能勾引玉氏家主,破开阵法,老子便饶你一命,否则就砍下你脑袋挂在白骨舟前,你意下如何?”
顾亿能如何?
头顶,巨舟遮天蔽日,身前,狄勒杀意铮铮,弱小如她,只能含泪点头:“愿上贼船。”
……
柳虫虫一剑砍下一只魔物头颅,冲前方陷在魔物包围圈中的青年大喊:“家主,别管了,咱们快走吧!”
他,柳虫虫,六大氏族之一,柳氏的十长老,也是最年轻一位。
当年因为壤下柳两家恩怨,老家主畏惧壤下报复,割地赔款,夹着尾巴做人,少主柳侍不知所踪,生死难料,柳氏可谓青黄不接,担个六大氏族虚名,其实早已跌出上六氏族之外。
柳老家主去世后,柳家内部争斗不息,旁系亲属、长老护法都想自己当家主,值此内忧外患之际,一位叫做“柳月明”的青年空降柳氏,要做家主。
本家各个势力自然不服,但是,一来,这柳月明确实是柳氏血脉,且年纪轻轻就是剑士,修炼有成。二来,推举他的人是壤下氏,大腿梆硬。
要知道,柳氏族人一见壤下氏,好比老鼠见了猫,有理也弱了三分。
于是,柳月明顺利坐上家主宝座。
好在新家主也不是泛泛之辈,年轻,强大,正直。
在他的带领下,柳氏发展可谓是,一日不如一日。
没错,一日不如一日。
无他,这位新家主太正直了,正得发邪。
柳氏之下,还有许多依附的小氏族,为了利益互相争斗很是正常,只要不要太过分,柳氏一般不会过问,甚至会趁机捞点好处。
但是,这位新家主不愿袖手旁观,他一定要站出来主持公道,惩戒霸凌,匡扶弱小,什么利益贿赂,什么平衡制约,通通靠边。
正义请当中,坐!
一开始,柳虫虫还挺敬佩这位新家主,毕竟他自己年纪也不大,年轻人,热血侠义,除暴安良,吾辈楷模。
被家主品性折服,柳虫虫成为第一个真正拥护柳月明的长老。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家主的正义,原是无差别的。
依附柳氏的家族仗势吞并其他小氏族,被柳月明知晓,他竟帮理不帮亲,惩罚友族,令其将所得赃物全部吐出,还给予弱小氏族以赔偿。
干!
柳虫虫当场跪了。
大哥!您猜那些氏族为何依附柳氏?每年缴纳的贡品又是从何而来?
可想而知,柳月明这招胳膊肘往外拐,不仅震惊众人,也寒了依附者的心。
不少氏族见势不对,撕毁盟约,不愿依附柳氏,转投他家。
柳氏亡羊补牢,还想争取,一些无名小氏族不知哪里听得风声,来到柳氏,向柳家主求助。
助什么?
吃不起饭了,借个钱。
进阶失败了,借个法宝。
遇到妖魔了,借个人,什么?家主最强,那就借家主一用。
借东西的数不过来,还东西的一个没有。
堂堂柳氏,尽管没落,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样的打秋风下,竟差点连仆人的工钱都发不出。
柳虫虫抱着家主大腿,哭着摇头:“家主大人,求求您,别借了,珞珈山的佛陀都要给您让位了,求求了!呜呜呜!”
年轻家主看着他,不解道:“虫长老?你不是帮张氏少家主的契约兽接生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柳虫虫嚎啕大哭。
这种情况直到人魔战争,方才停止。
家主不顾六极盟玄令,奋力抗魔,哪怕战火并未波及柳氏领地。
这,还不如往外借钱呢!
柳虫虫泪已流干,哭也哭不出。
只好跟着家主,奋勇杀魔。
前不久,六极盟玄令又出,寻找一个女人。
本以为家主不会理睬,不想他拿着告令看了许久,久到柳虫虫疑心他是否在发呆。
年轻家主转过头来,看着他:“除魔之事暂缓,先找人。”
柳虫虫自然支持。
莫罗界大,寻人如大海捞针,奇怪的是,家主好像知道那根针在何处,方向明确。
夜以继日,披星戴月,就在家主说很快就要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们遇到一众魔族大军。
正在屠城。
领头之人乃魔族十大魔将之一——血如海。
这位血将军,擅操控鲜血,只要对手身上有伤口,哪怕只是皮肉,他就可以以血为引,抽出血液,令对手血竭而死。
柳虫虫第一时间拉着家主要跑路,他知家主年轻有成,剑术高深。
但是,弱点也是年轻。
对上这位大他好几轮,成名已久的魔将,绝无胜算。
可惜,柳月明不愿。
如帮助外族主持正义,如救助弱势小族,如不顾自身安危孤勇杀魔,如先前每次那般,他说:“道将熄,吾辈是最后一萤,当燃尽。”
然后,冲入城楼,冲向魔将血如海。
那是一场苦战,惊天地,泣鬼神。
看得柳虫虫热血沸腾,连连感叹:“若家主不圣父,假以时日,柳氏定然登顶,成为第一氏族!”
但,血如海,到底不是浪得虚名。
他发现不敌青年剑意,挟持一幼儿扔下城楼,柳月明纵身去接,才发现幼儿被血如海控制,朝他胸口刺出一刀。
局势逆转,顷刻间,青年体内血液如一条红带,不受控制喷涌而出,飞出体外,飞向血如海。
柳虫虫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却见家主硬生生拽住血带。
他脸色苍白如纸,冷汗如雨落,握住自己的血液,像是握住一把剑。
鲜血也真的凝成了剑——
一把血剑。
在血如海惊恐的神色中,血剑如长虹,如一道霞光,贯穿他的胸口。
柳月明赢了。
柳虫虫还来不及高兴,就见年轻家主跌下高空,跌入疯狂的、要为魔将报仇的魔军圈中。
灵力耗尽,体内血液几乎被抽干的柳氏家主仍旧不愿离开。
“不能走,”他站在城门口,身前是虎视眈眈的魔族,身后是蜂拥奔逃的百姓。
”城中百姓尚未全部逃脱。”
“可是你会死的!”柳虫虫哽咽大吼,他脸上也俱是血,有魔族的也有自己的。
“咱们已经尽力了,魔军数量上万,我们救不了每个人,他们的城主早就抛弃他们,不知逃哪儿去了,家主,跟我走吧!求求你!!”
他知百姓弱小,稚子无辜,他也不忍心他们被魔族屠戮,但是他的家主……
他的家主,握着剑的手,在抖……
“家主您先走,我有办法杀掉魔族大军,”柳虫虫眼神坚决,“我能救下城中百姓,您信我,先走……”
柳月明拔掉身上箭矢,看向他。
“虫长老,我想请求你一件事。”他道,“俪兰镇,找到那人,赶在六极盟之前……”
柳虫虫先是被家主的“求”字震惊,又感叹家主何时这样敬业,死到临头还惦记六极盟任务。
忽然,一道光芒疾驰而来,反应过来,他人已到半空。
年轻家主的声音如在耳边,坚定有力:“护住她!”
柳虫虫瞪大眼睛,绝望嘶吼:“家主,不要!!”
下一刻,眼前一花,人已飞离千里之外。
柳月明送走柳虫虫,一剑横扫,削飞周身魔族,双手掐诀,倒转灵力。
城中百姓虽已逃离,但他一离开,魔族就会追上他们。
为今之计,只有自爆,灭杀魔族于城中,方绝后患。
柳月明神色平静,完全没有即将身死的恐惧,他看了眼天空,喃喃道:“可惜……”
就在柳氏家主即将自爆,与魔族同归于尽时,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在其肩颈重重一敲。
柳月明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一白衣人将他接住,在三位高阶灵师掩护下,飞上城楼。
林中,忍冬白正值花期,盛开若白雪。
一白衣男子坐在软榻上,手持一卷书,身后伫立十位灵师,个个八阶后期。
草叶沙沙,一白衣人踏步而来,停住下跪。
“家主,”他放下肩上青年,“人已带到。”
榻上男子似被书中内容所迷,没有回应。
白衣人抬头,小心翼翼重复:“家主?”
“唔,”男子这才反应过来,收书,下榻。
伸手抚开青年脸上碎发,男子点头道:“不错,是他。”
白衣人脸上一喜,问道:“家主,回吗?”
男子坐回榻上,捻起一朵忍冬白花,轻嗅点头:“回清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