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禁止窥探
顾亿得到的那本书很旧，翻开才看到书名。字很小，生怕别人看得到，散发着偷偷摸摸的气息。
名叫——
《氏族的噩梦——屠草恶魔温破天》。
很明显，主人公名字叫温破天，擅长屠草。
书中记载，大约在万年前，男女比例并未失衡，相反，女孩儿还挺多，貌美又温顺。
她们喜欢到氏族家打工，赚取修炼资源，混得好的呢，还能当个氏族夫人，最不济也有吃有喝。总之，氏族有慈心，女子有希望，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时呢，突然出现一个人，也就是女主温破天。
据说她出身贫贱，但运气相当不错。无才无貌却被一个大氏族看中，带回家给她一份工作，赏她一口饭吃。
但是这姑娘胃口大，光吃饭还不行，还想尝尝氏族少主的滋味。
简单点说就是见色起意。
少主当然不干，誓死扞卫名节，温破天恼羞成怒，将其杀了，后又使诡计，杀了氏族家主。
夺了家主之位后，又暗修邪法，采阳补阴，功法大成后盯上其他氏族的美貌男修。
她聚集一帮与她同样好色的女子，成立破天宫，专门奸掳年轻男子，丑的直接杀掉，美的练完功再杀。
那段时间，莫罗中小氏族可谓是谈温色变，相貌姣好的男子连门都不敢出。
直到温破天盯上上六氏族，这些天之骄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正值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遭逢厄难，被辣手摧草，一蹶不振。
只有一家幸免于难，因为其少家主尚在襁褓，还在吃奶。
这当然是提到铁板了，六大氏族震怒，合并讨伐。
双方决战于天地外。
也是苍天无眼，这温破天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生有剑心，加上平日没少采阳自补，凭着一把剑，杀得六大氏族溃不成军，即将兵败。
就在此关键时刻，又出现两方势力，天衍宫与魔族。
原来他们也被破天宫骚扰过，族人被奸辱后杀掉。
温破天作恶多端，死于三方势力之手，破天宫宫人也全部受到惩罚。
这本书用了大量笔墨，描写温破天如何玩弄氏族子弟，用词香艳，十分颜色。
顾亿勉强从字里行间得到一些线索。
一、温破天修的功法之一，名叫《驭九天》。
二、温破天作为宫主，下还有两位副宫主，一东一西，东宫宫主乃其妹，姓温名小花。
三、温小花美貌倾城，着红衣，戴珏环，是名高阶灵药师。
四、姐妹俩曾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据说温破天一度想要杀了妹妹，倒是妹妹始终顾念姐妹情谊。
这就是顾亿从书中得到的全部信息，若是真的，破天这姐儿，说是氏族噩梦，还真不假。
她也曾问女鬼求证，对方只冷笑，并不言语。
顾亿再问，女鬼就道：“你个鸠，还想来打听本座秘事？想得挺美？！”
顾亿：……
“小花儿……”顾亿转身，扫了眼男人胸口与下身，“你是吃药伪装还是真的成男人了？”
温长安不说话，慢条斯理将顾亿发辫梳好，方才幽幽道：“我为何变成这样，姐姐当真不知？”
顾亿怎么可能知？她可是个冒牌货！
“咳咳，我阴差阳错夺取现在这副身体，与这身子主人争斗时，魂魄受了伤，损失一部分记忆……”
“既然忘记，又何必再提？以前种种，总归是小花不对……”温长安跪在顾亿腿边，握住她手。
“姐姐，你只需要记住，这世上，你能信任的，能托付的，能索取的，只有我，唯有我；
你想要的，我会为你取来，你所恨的，我会帮你去杀，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生命……”
他脸埋在她腿上，声音低婉：“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好好留在我身边，姐姐……”
顾亿愣住，直到手心传来湿意，方才回过神来。
“既然如此，待你恢复，能不能将功法传给我？”
顾亿托起他脸，看着他微红的、带着湿意的眼睛，微笑道：“如何？”
温长安怔住。
顾亿板起脸，一把将人甩开，按在地上就打。
“说得比谁都好听！真问你要又装死，王八蛋，口是心非，打死你打死你！”
正打得起劲，院中忽然一声轻响。
顾亿循声望去。
只见偏侧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位青年。
顾亿眼睛一亮，一脚踹开温长安，哒哒跑出去。
“阿明，你怎么在这里？！”
她突然出现，白发黑脸，吓了柳月明一跳。
青年呆愣原地，好半晌没有声音。
顾亿摸了摸脸，解释道：“是我啊，我是……”
“顾亿。”柳月明道，“好久不见。”
顾亿微笑。
院中有一处石桌，两人坐了下来。
“……如此说来，六极盟只是要杀体内有多种属灵的人，无论这人是男是女，何种身份，只要体内灵气有两种以上属性，就必须死？！”
柳月明点头。
顾亿喃喃道：“如此说来，我只是个倒霉蛋，恰巧对上了而已，如今失了灵核，反而安全了，这可真是……”
“阿明，你知六级盟为啥要杀拥有多种灵力属性的人吗？”
柳月明眼眸微垂：“我继任家主之位不久，只知六级盟玄令一发，无论缘由，必须执行。”
顾亿僵住：“啊？”身体悄悄后移。
“你灵核已失，自然不是六极盟要找之人。”
顾亿干笑：“你这家伙，怪敬业的……”
柳月明看着她头发：“你生气不足，与灵核丢失有关吗？”
顾亿恨恨：“是了，遇到个王八蛋！”
“魔族入侵，世间已无安宁处，你……”柳月明沉默片刻，忽然道，“要不要去柳氏？”
“避难吗？”顾亿道，“多谢你好意，只是我还有事儿，就不去了，你之后什么打算？”
“我在等人，待他一到便会离开。”
顾亿点点头，柳月明也不再说话，只低头看桌子，好像要看出一朵花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照理来说，柳月明是壤下月帮凶，曾与他一起伤害过顾亿，但他后来弃暗投明，关键时刻背主又帮过她，还是柳侍族人，现在面对六级盟玄令悄悄放水……
“那个，你现在的新工作还好吧？家主好当吗？族人服管吗？”
顾亿开始没话找话：“福利待遇怎么样？”
柳月明沉默良久，道：“还行。”
期间眼睛依旧垂着，看着桌子。
顾亿摸了摸下巴，忽然身体往前一倾，抬脸道：“我样子很吓人吗？”
她小脸乌黑，头发雪白，弯起的眉眼间毫无自卑与阴翳，只有清澈的好奇。
“你都不敢看我。”
柳月明静默许久，侧头避开。
“没有。”
顾亿：……
她失了交谈兴趣，起身就要告辞。
身后一个声音忽然喊：“姐姐，饭好了，回家吃饭。”
顾亿眉毛一竖，转身气势汹汹奔过去，揪起人就打。
“吃饭！吃饭！不是刚吃过吗又吃？你当我是饭桶啊？！打死你！打死你！”
打完之后，冷着脸进了屋中，操起筷子开吃。
温长安压住笑意，看了眼屋外。
凛冬将至，枯叶簌簌，青年站在石桌边。
看过来的眼神，比风还凉。
顾亿吃完饭，按照惯例又打了温长安一顿，提着木剑出去练剑。
刚站立，还没起势，院中来了两个人，说玉家主请她过去玩。
顾亿烦死了，挥苍蝇一样。
“不去！”
两白衣人脸色一冷，手指一拨，腰间灵剑寒光闪烁。
“……”
“才怪，走吧。”
玉吹雪坐在桌边，正在看书。
见顾亿过来，招手道：“来。”
顾亿不动。
他起身将人带到桌边，指着桌上吃食，道：“吃吧。”
顾亿皱眉：“怎么又是吃饭，我才刚吃过！”
手已经摸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哎呀，灵气充足，喷喷香。
她坐在桌边，低头吧唧，也不说话。
玉吹雪也不打扰，自顾自看书，时不时给她倒杯茶。
吃得差不多了，顾亿拍手：“吃完了，我走了。”
“等等。”
玉吹雪走到她身后：“你发式怎么变了？我给你扎的红绳呢？”
顾亿摸了摸脑袋：“不知道。”
转身要走。
不想还未站起，脑袋一歪，趴在桌上。
玉吹雪放下书，将人抱到床上，自己也跟着上了床。
帷帐落下，室内寂静如夜。
…
“吃完了！”顾亿拍拍手，“我走了。”
玉吹雪从书后探出脑袋：“去吧。”
顾亿站起身，忽然开口：“你在看什么？鬼故事吗？”
怎么白着脸，打着颤，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玉吹雪“唔”了一声，比了比手中的书，笑道：“你要看吗？”
顾亿摇了摇头，掏出一物递了过去。
“送你。”
“什么？”
“谢谢你的下午茶。”
房门复关，玉吹雪低头，看向手中之物。
一朵红花，艳若春日。
回去的时候倒是没人护送，玉吹雪似乎很有自信，并不担心她逃跑。
顾亿扯了根柳条，一路拍拍打打往回走。
在一处花廊小径，一人跳了出来。
“小黑熊！哪里逃？！”
顾亿吓了一跳，定情看去，原是玉家主好友——慕惊鸿。
他捏着一串铜钱，在指尖绕着圈。
“怎么随意乱跑？吹雪兄放你出来的？”
顾亿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咦？！好嚣张的小妖怪！”
慕惊鸿将铜钱一收，脚尖轻点，落在顾亿身前，伸手去扯她辫子。
顾亿侧头弯腰，上身后倾，拉开距离，同时甩出一柳条。
慕惊鸿眼睛一亮，赞了句：“好俊的身手！”
身影一晃，跃到高空，一掌击向她太阳穴，一拳袭向她前心。
顾亿面色不变，柳条化鞭，缠上他右臂，同时身体飞起，闪至青年后背，抬腿就是一脚。
慕惊鸿嘴角上扬，暗道鱼上钩了。也不回头，就着后背遇袭的姿势，双指并剑，朝顾亿小腿穴位按去。
指尖刚碰到对方裤脚，忽然面色一变，弯下腰去。
“你他么竟敢偷袭？！！！”
顾亿从某人亲戚处收回木剑，嘿嘿一笑：“兵不厌诈，多谢承让。”
慕惊鸿红了脸，因为生气和疼痛。
好在他心胸不算狭隘，没有使用灵力强压。
“唉！”他叹气，“早算出今日不宜出门，就该待在屋中，怎么抱着侥幸心理！？”
言语间颇有后悔之意。
顾亿心念微动，笑脸迎上：“慕大人，您还会卜卦呢？”
慕惊鸿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顾亿扔下柳条，上前赔礼：“慕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总记大人过，您这样的大人物，何必同我一般计较？”
说着擦了擦廊下坐凳，谄媚道：“大人您请坐，坐……”
慕惊鸿斜了她一眼，坐到凳上，眼睛看向花池，依旧不说话。
顾亿顺着他视线看去，发现是一片荷塘，此已初冬，只有残荷，光秃秃的莲蓬，抱着干枯莲子，在风中摇曳。
顾亿脚尖轻点，飞入荷塘中，随意揪了几只莲蓬。
剥出莲子捧在手中，笑盈盈道：“大人，莲子败火，您尝尝？”
见慕惊鸿不动，她干脆塞入他怀中，嘴中说着：“哎呀呀，你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当跟自己家一样，拿着吃吧……”
慕惊鸿终于气笑，放出一缕灵力将人荡开，眯起眼睛道：“你有求于我？”
顾亿嘿嘿笑。
慕惊鸿冷哼，看着怀中黑枯枯的莲子：“这是求人的态度？”
顾亿点点头：“你等着，我去挖些藕来，请你吃藕。”
将衣袍往腰间一扎，就要跳下荷塘。
慕惊鸿手掌一抓，将人扯了回来。
“说吧，想求什么？看在吹雪兄的面子上，本大人考虑看看。”
顾亿眉开眼笑。
“大人，求一卦。”
“我以为什么呢？”慕惊鸿撇撇嘴，掏出三枚铜钱。
“说吧，想问什么。”
顾亿忙道：“我丢了一样重宝，十分着急，还请大人帮忙看看，它现在何处。”
慕惊鸿点点头，将铜钱往地上一扔。
半晌过后，顾亿小心翼翼问道：“大人？算出来了吗？”
慕惊鸿眉心微蹙，看了眼铜钱，又看了眼顾亿。
“你等下，我重新算一遍。”
说完捡起铜钱，又扔了一遍。
顾亿从第一枚看到最后一枚，又从最后一枚看到第一枚，忍不住开口：“大人？怎么说？”
慕惊鸿神色愈发严肃，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小钱，递给顾亿：“待会我说扔，你再扔。”
顾亿见他板着脸，自己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握住小钱连连点头。
铜钱第三次落地，慕惊鸿道：“扔！”
“当”一声。
顾亿扔下的小钱压在其中一枚上面，静止不动。
慕惊鸿抬起脸，神色复杂又古怪。
“按照卦象，你……”
他一副牙疼找不着医生的样子。
“……易得有情郎，难寻无价宝。
财越多越倒霉，宝越重越要命，你啊，只能收集情郎，不能积攒宝物！”
“不可能！”
顾亿大喝：“你算得不准！”
要是平时，有人说自己卦象不准，慕惊鸿绝不放过他，只是今天这一卦……
看着眼前这张吓死小孩儿的脸，慕惊鸿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卦象产生怀疑。
他咬咬牙，又掏出一枚红钱递给顾亿，道：“再算最后一遍，我的卦象从不出问题。”
顾亿压下情绪，胡乱点点头。
三枚铜钱落地，两枚红钱追赶，叮叮当当，当当叮叮。
铜压红，红压铜，堆成一叠。
慕惊鸿忽然哀叫一声，跌到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在顾亿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青年握住碎裂的铜钱，语气惊惶。
“不可窥，不准探，不许问，不能算……”
“天道降下警告，你的命数，禁止窥望。”
……